棚子外雨势渐小,最终停下。一大一小两个男童各顶着一片荷叶蹿进来,潮湿的雾气后面跟着一个魁梧的身影,穿戴蓑衣箬笠像个农夫,两边手上各提了一个鱼篓子。
两个男童和杨敏之张姝四人齐齐愣住。这两个男童就是先前在荷塘旁偷看他们,和杨敏之吵嘴的那两个。
大的那个看了一眼杨敏之,不吱声,小的按捺不住嚷嚷起来:“娘!他们俩刚才在荷塘里亲嘴!我和大哥都看见了!羞羞!”
张姝真想找个地方挖个洞钻进去。杨敏之搂着她的肩膀,把她笼到身边。
乡绅夫人唤他们春郎和夏郎,命夏郎闭口,叫仆妇把他俩领到一边去拿干帕子给他们擦头发和脸。
对张姝歉意笑道:“犬子顽劣,娘子莫要生气。娘子和郎君琴瑟和鸣,定当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张姝微笑不语,红着脸庞整理头上被小秋弄乱的头发。杨敏之不避旁人,帮她把头发缕到耳朵后头。
农夫也走了进来,乡绅夫人迎上前唤夫君。这是一个三十左右中庭饱满面相坚毅的中年汉子。
杨敏之和农夫互相打量了两眼,都不露声色的收回目光。
茅草棚外,喜鹊和亲卫赶着一队马车往这边来。
张姝冲杨敏之笑道:“夫君,我们也回吧。”
她跟乡绅夫人互相点头拜别,和杨敏之手牵着手出门。
不一会儿,喜鹊手中托着一块绢布,回到茅草棚中,对乡绅夫人拜道:“我家夫人感谢夫人的赠衣之情,一点礼物送给小秋姑娘,不成敬意,望夫人收下。”
乡绅夫人一愣,看向农夫。
“不是对为夫有求之人,亦非奸邪之辈,夫人收下便是。”
夫人依言接过来,打开绢布一看,就是小秋适才从美貌娘子头上抓下来的牡丹金簪。
…………
离洛阳远去的马车中。
“夫君如何知道他就是郑磐?”张姝问。
她是看到乡绅夫人给她的披风花纹和姜夫人曾送过去的土仪里面的布料一模一样才起了疑心。姜夫人曾在信中跟她说,给她送了几段自己织的土布。就是这个披风的面料。那三个孩子的年龄性别,也跟姜夫人派去的管家媳妇说的吻合。
杨敏之不答,捏着她的鼻子佯做不悦:“下官送给夫人的定亲礼,夫人也随意拿去送人,夫人薄情至此,叫下官好生伤心呐。”
他不是真的生气,张姝却真的有些心虚,搂住他的脖子娇声唤夫君,“虽说礼物送了人,夫君的心意我都记着呢。”
他刚才明明同意了的,这会儿又旧事重提,就是诚心让小娘子来哄他。
不一会儿马车中隐隐响起暧昧的声音。
……
他们从洛阳一路往北,中间在几处官驿稍作停留,八月仲秋之前抵达保定。
杨敏之把她送回河间老家后没做停留,仍旧以都察御史的身份巡察河北。
张侯爷夫妇收到传信,翘首以盼多日,终于等回了大半年未见的女儿。
张姝见到母亲就抱着不撒手,和何氏两人又哭又笑直抹眼泪。叫张侯爷笑话一通,取笑归取笑,侯爷一张蒲扇大手也在脸上搓了很久。
何氏抹着眼泪将女儿上下打量,见她精气神饱满光彩照人,人没有消瘦,个子好似还长高了些,终于放了心。
这个中秋,杨敏之依然没能够和她一起过。她和爹娘还有义母去了保定,和二姐一起过的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