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向地面,眉稍眼角仍余许多稚气,喃声道:“如果这一次,这四万新兵真亡在我手里,停云没了援军,吃了败仗或者战死,那一定是我不好。是我的缘故,她不该对我好。”
孔嘉抬眸而静,语声也静了下来,而后道:“新兵不会死。”言罢,孔嘉便踢了一下马肚。
骏马嘶声而驰,径直往东急行去了。
北曲望着孔嘉纵马而驰的背影,末了蹲下来把吐掉的苇草拾起,弹了弹又含进了嘴里。“信了没有啊……孔家文首估计不好骗~不过不管信没信,只要这位去了肯好好说话,一定帮我把神医请过来就成╮(╯▽╰)╭~”
孔嘉行出数十里,无意识地回目一望,斜阳下,谈指所在,孤城正映落晖中。
眼神无由毅重了几分。
玄衣青年长喝一声,飞马扬蹄,一骑绝尘。
数日后。
归云谷,含霜院中。
晨风送来林中风铃之音,端木若华从木轮椅中抬头而“望”。
一人足下生风,步履凝沉,着一袭深色玄衣,眉目无绪,当院而立。
孔嘉望着她道:“求请,随我,救人。”
暑风扬起白衣人雪白的鬓发,端木若华合却手中书帛,回望他的方向敛了目。
半个时辰后。
晨光透过窗外的竹稍洒入饮竹居内,璎璃快速收拾着衣物用具,口中问声:“先生这便跟随而去可是危险?莫不是待叶姑娘回了?”
端木若华将取来的药瓶置于桌上予璎璃收拾,此时轻转木轮椅慢慢出了饮竹居。“人命急危,片刻不容缓,我传书予她知晓就是了。”
璎璃便应了是。
含霜院中,玄衣青年立身于满院朱梅中,正静静看着那些阡陌相交的梅枝。
端木若华推椅而出,面向了他所站的方向。
孔嘉伸手轻触于一根梅枝之上,眸光无绪,声音却沉:“璎璃种下?”
端木若华颔首为应。
孔嘉再抬头,看着傲然歪头立于一株梅枝上的雪色鹞鸟,默不作声。
浑身雪白的鹞子保持歪着脑袋看了他好几眼,之后勉为其难地跳近几步,伸出一只翅膀拍了拍他轻触梅枝的手。
算是打招呼吧。
之后孔嘉便见雪鹞拍翅飞到了椅中女子身侧,两爪抓在木轮椅侧,耸起翅膀紧挨着女子的手腕。
孔嘉目中起了涟漪:“雪鹞认主了先生。”
璎璃背负行囊而出,于端木身后伸手推过了木轮椅,口中道:“非是如此,雪鹞从来只听从于公子一人……它应是将端木先生误认成了公子。”
孔嘉看着木轮椅上正与白衣女子膝上雪貂大眼瞪小眼的雪色鹞鸟,复又沉默了下来。
之后,平声无绪地道了一句:“真如他所言,蠢鹞。”
“哳哳!!”话音刚落,木轮椅侧的鹞鸟就将尾羽一扬,张着翅膀对着孔嘉连声呧叫。
便如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