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停留的时间太长,隋老爷扫来一眼。厅外忽然掠过一声朗笑。
“——抱稳了,可别跌跤。”
隋翊最后一个到,声势却最大。一进门,发觉厅内太闷,先是将繁重的外衣抛给丫头,打趣完才睨向圆桌。
隋木莘同他对视,两张几乎没有相似的脸同时浮出笑。
隋翊心想晦气,脸上笑眯眯的:“回来也不提前说声,我一定早来迎接。”
隋木莘温声说:“四弟。”
隋老爷看看这个,又看那个,最后呵斥隋翊:“没大没小的混账,叫三哥。”
隋翊大步朝前,拖开椅子翘起二郎腿:“我不敢,怕大哥醒了找我麻烦。”
“关你大哥什么事?”
“人家同胞兄弟,情深意切,我插一脚不是讨骂?”
这下连隋木莘都不知怎么接了。
这时,隋和光抬起还没用的筷子,拈了一夹菜,放进隋靖正碗中,很轻柔地一笑:“老爷,菜凉了。”
吵归吵,饭不能不吃。隋和光面不改色,借夹菜的时机,悄悄将隋木莘爱吃的往他那边推了点。
隋翊晃筷子,对隋木莘说:“来,三哥,看你都瘦成竹竿了,吃菜、吃菜。”
隋木莘耐心解释:“按科学的算法,我目前的体重很好。”
隋翊说:“读过书的是不一样呢。”
隋靖正重重一放筷子,四少三少若无其事,抄起筷子各自吃菜。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但也算达成目的,隋木莘在府里仅存的长辈——除开佛寺吃斋不回的大夫人,就剩他爹,还有新添的“玉先生”,也算全拜见过了。
晚饭过后,隋翊懒洋洋朝他爹一摆手,说要先回去休息,隋老爷一听,疲乏也涌了上来。
他重养生,昨晚熬一宿,不愿再费精力,见隋木莘实在配合,便叫管家来,把隋木莘“押”到祠堂去。
管家也是人精,谁都不想得罪,等老爷回房,放慢脚步,与其说是押送,不如说是散步消食,还当着隋木莘,叫仆从去布置祠堂,备好软垫。
隋木莘却拦住他:“不必,都是我该受的。”
隋和光冷不丁道:“罚该受,罪也该受吗?”祠堂跟隋和光的卧房在一个方向,他一直跟在隋木莘后边,不远不近。
管家只看见玉霜朝少爷稍稍欠身,告辞离开。他继续劝:“大少爷要见您吃苦,不定怎么心疼啊。”
看清三少神情的一瞬,他心底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