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恐怖想法佔据了已经很不安的心思。我突然佩服自己可以在原地跪整整一晚。要是一个不走运,我早被吃了!
虽然现在还没看见什么大型动物,但我相信自己的好运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霎时,所有的风吹草动彷彿都是即将袭击而出的敌人。
该怎么办?我会死在这里吗?听说山里猎食者很多的!熊、狼,或是飢饿的狐狸……
思及到此,我的眼角忽然有黑影闪动。
逃,快逃。
人类的本能让我从石上跳起躲避,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爪子的光芒从耳际一闪而过。迅速退开,我终于看见来者的真实身分。
那是一隻狐狸。
灰色凌乱的皮毛彷彿在泥中滚了好几圈,身躯高大精实但看起来像是饿了好几天,几搓毛发中还能看见一簇一簇的艳红。除此之外,白森森的利牙及锋利的爪子看起来都很乐意把我切成他今天的午餐。
接着牠打量了我几秒,便毫不犹豫再度扑上。
顾不得自己的恐惧,我拔腿就跑。
尖叫提到嗓子眼,厚重的嫁衣此时成了恼人的累赘。我提起裙子,歪歪斜斜地向反方向逃去。
我能听见狐狸热呼呼的喘气声,牠的气息铺天盖般将我束缚在这无法逃离的网中,甚至让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在移动。
想当然尔,我才跑没几步,便被轻松追上。
背后一凉,爪子刮上了我的后颈。我倒抽一口气,腿软瘫倒在路上。紧接而来的,是火辣辣的疼,深入骨髓的疼。
意识一点一点地被抽出,我甚至能感受到灵魂被侵蚀。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彷彿自己流下的不只是鲜血,还有自己的生命。我甩甩头,想把这种晕眩感甩掉。凭着尚未退去的肾上腺素,我踢掉自己的鞋子,再次逃跑。
然而,背后的狐狸并没有马上追来,反而好整以暇地慢慢跟上。也没错,现在的我宛如垂死的猎物,等到我体力耗尽倒下,牠便能轻而易举享用美食。现在的我,完全是牠的囊中之物。
我在内心兀自祈祷谁能拯救我。但眼下这个境况,自己根本是死路一条。
然后远远的,我看见有个身影靠着树歇息。
是人类!
顾不得针扎般的疼痛,我跛着脚靠近那个男人。
足够靠近之后,我才发现对方的确是个人,但他是坐着休息,而不是站着。他半闔着眼,睡得挺香。男子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胸前,不像是从山下村里来的。五官轮廓分明,极像水墨画师傅笔下的作品。
儘管男子一脸生人勿近,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大叫。「快跑!」
就算我不能跑了,至少要提醒同为人类的他!
「……」男子弯着头,看起来就是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