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盘上放着澡豆、香膏、细葛布巾等物。
小檀轻盈地走到杨灿面前,屈膝一礼,柔声道:“奴婢侍奉杨执事沐浴。”
杨灿本能地想让她退下,他还不曾享受过如此奢靡的服务呢。
不过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这是哪儿?这是丰安庄啊!
这里最有地位的人,也不过就是一个“村长”。
他若是连一个村长家里的作派都要大惊小怪的,那多没面子。
所以,杨灿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了一般平淡。
他闭上了眼睛,仰枕在桶沿儿上。
见他没有反对,小檀眸中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把木盘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
她本就只穿着小衣,露出白生生的两截小臂。
这时就用瓢取了水来,缓缓地淋在杨灿的肩背上。
接着,她又取过澡豆,先在掌心里揉搓。
等那澡豆起泡,淡淡的草药清气散开,手掌便落在杨灿的肩颈处,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杨灿依旧闭着眼睛,一副本执事很熟悉这套流程的样子,淡定,非常的淡定。
水面之上,波澜不惊。
杨灿的二楼卧室外有一道“挑廊”,也就是俗称的阳台。
桑枝等小檀进了浴室,见她许久还没被赶出来,便嫣然一笑,走到了卧室的“挑廊”上。
她在“挑廊”上挂起一盏橘红色的灯笼,扶着“钩阑”向远处眺望了一眼。
随后,她便袅娜地回到内室,把障子门拉上了。
张云翊所居的后宅位于之前招待杨灿的正厅之后。
这里自成一个大院落,可以说是一座“院中之院”。
正厅之后其实是一道高墙,要走到这道墙的左右两侧,才会发现从侧面进入后宅的门户。
否则,看到这堵墙的人,会以为这座正厅后面,就是这处坞堡最外面的院墙了。
如此极具迷惑性的设计,当然不是为了防范攻打坞堡的流民乱匪。
进入这座院中之院,雕梁画栋,其精致华美,较之前边最豪华的屋舍更胜一筹。
桑枝的灯笼从挑廊上挂起后,远处一个观望的小厮就急急进了这座“院中院”。
他要去汇报,那位杨执事已经吃下了庄主老爷的“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