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会于心不忍吗?
不会。
对待虫族,对待仇敌,都不必心软。
梅塞却还坐在漆黑的夜色里,两只修长的手放在轮椅扶手上,静静开口:“眼睛若是看不见,其他的感觉就会被无限放大,是这样吧?”
他的虫翅在夜风里缓缓舒展开,夏尔看见了一双很美的翅膀,蜂族的翅膀软的像是绵柔的细雨,水一样的纱,夏尔见过这双翅膀战斗的形态,没见过温顺的形态。
现在见到了,是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
空有一副俊美容颜,却没有一副健全身材的雄虫在他眼前解开了衣扣。
“也许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胆子也变得大起来,不知道羞耻是什么,又或许是,因为某句随口说出来的赌约,我也不得不遵守游戏的规则了。”
“少将,我只剩下这么一点完美的东西了,留给你看,不要嫌弃我的残缺,尽管,那是你一手造成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战争本来就是无情的东西,你只是尽了你的责任,我也只是做了一件我没有做好的事情。”
梅塞的上半部分躯干完美无缺,肌肉分布匀净得当,皮肤像玉一样滑腻白皙,夏尔环绕着他,看着他,也不说话。
可是四周太过于寂静,寂静会让一个兽类提高警惕,梅塞看上去很想要把衣服穿上,可是碍于夏尔没有说“可以”,他就在战栗了几下之后,恢复了平静。
夏尔简单评价:“腰部和机械腿的连接处很完美。”
梅塞说:“那里面有个机甲插片,直接植入了骨髓,让我有时候可以使用双腿,但那会很痛,所以我只保留了机甲插片的位置,但也很少使用。”
夏尔说:“怪不得。”
夏尔打算这个时候离开,本来他的目的就是这个,先欺骗梅塞老老实实在巷子里等待,再趁机甩开他,去找厄斐尼洛。
夏尔离开后,梅塞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的。
这句话真的没有说错,眼睛瞎了之后,听力会变的很敏锐。
夜灯寒冷,吹得他禁不住要从轮椅上歪斜下去,但是夏尔既然已经说他要留在原处,那他就一定要等在这里,不管夏尔今夜是否会来找他,他都……守在这里,绝不会离开-
厄斐尼洛终于等到了夏尔登岛的消息。
岛屿最高处的度假酒店里,最高一层,他走进了包厢的盥洗室,站定在镜子前。
是啊,他要告诉夏尔的绝对是噩耗,光是帝国在流通新型毒品这件事就够夏尔痛苦的了,一想到青年美丽的双眼流出泪水的画面,就觉得下腹部涨的疼。
他不会像神官那种没自制力的雄虫一样佩戴尾钩电击器。
他戴的是电击环。
环不解开,就会在鼓胀的时候,疼的厉害。
但是为了没有到来的虫母陛下守身,他必须这样做。
他从成年期起开始戴,一直戴到现在,都忘了胀痛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了,只有在发情期的时候才会有一点感觉,但是很好忽略。
可是厄斐尼洛常年处理积案,一想到帝国和虫族之间流通的毒品案、偷渡案、税务偷漏案、还有土地改革、占用领海权等等一系列严峻问题,就觉得,这样告诉夏尔,是否会对夏尔太残忍?
……算了,残忍也好,让他深感无力,对遥远帝国的危机无法控制,从而产生的内心的痛苦,也许会打消夏尔想要回到帝国的野心,留在虫族。
所以,名义上,这是一次私人会面,不需要其他虫族来旁听。
因而,厄斐尼洛穿上了接待客人的私人服装,站在盥洗室里,梳理刚刚洗过的灰色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