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利亚甚至都没有抬起头,一旁等待的虫仆立刻扑上去,揪住那只雄虫的触须拉扯,他并没有阻止,只是平静地说:“就算他有罪,你们也没资格定他的罪,我说的够清楚吗?”
“把他的嘴缝上。”乌利亚漠然地说,“他吓到我的宝贝了,再有谁敢这样的话,也一样,把他们的嘴缝上。”
夏尔原本对这样血腥的场面比较耐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闭了闭眼睛。
肚子里的小蝴蝶似乎很讨厌酒液,也很害怕缝嘴时候雄虫的惨叫,它原本还在胡闹,扭过来扭过去,但是在乌利亚的宽厚温柔的大手抚摸到肚皮上的时候,一下子就乖巧安静下来,也不折腾夏尔了。
乌利亚一言不发地走到他身边,给他续上一杯热水,另一只手一直温暖着他的肚子,毫不在意任何雄虫贵族诧异的目光。
夏尔在心里吐槽小蝴蝶:你倒是继续闹啊,他又不是你的爸爸,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夏尔也习惯了和小蝴蝶对话,他本来也没有讨厌虫族,更何况是美丽的宝石蓝色大闪蝶,那原本是他标本室里的珍藏品,只不过现在跑到了他肚子里。
小蝴蝶也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夏尔总想把它打掉,有时候会觉得挺对不起它的,这只能怪伊萨罗每次都弄的特别深,不知道哪一次就在他肚子里留下了一只柔软的小蝴蝶。
乌利亚还在问他:“是不是酒喝多了,胃不舒服?”
夏尔想,自己该怎么回答他?
因为肚子里的小蝴蝶酒精不耐受,而小蝴蝶在找不到爸爸的情况下,居然在对别的雄虫展露亲昵?
“好多了。”夏尔折中了一下,说:“阁下没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如果所有虫族都不喜欢我,如果他们和你一样曾经恨我,你难道要缝上他们所有虫族的嘴吗?”
夏尔知道这个问题会难住他。
但是没想过,乌利亚的所作所为,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他原本就是一只藐视规则的雄虫。
“那又如何?”乌利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算我杀光所有的虫,只要能换回你,我觉得值得。”
“我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是人类,是虫族,又能怎么样呢?”
“谁也不能判你的刑,虫族的立法权不止是联邦政府和法庭单方面说了算,领主与权贵也有投票权。”
夏尔沉默片刻,因为他的神情而静默。
“所以你也认为我会输?”
乌利亚直视着他的眼睛,犹豫片刻,嗓音低沉而磁性,却有几分疼痛的沙哑:“我不想撒谎骗你,但是你得罪了厄斐尼洛,你就一定会输,并不是一次次等虫母选拔就能让你成功免罪的,你是夏尔,这桩案子涉及到虫族和帝国的仇恨,你的败局已定。”
夏尔却没感觉意外,虫族需要的不是法律,是让所有虫相信“违法者必死”的恐惧,夏尔甚至开玩笑一般的想,法庭掌握着如此巨大的权力,早知道就不得罪厄斐尼洛了。
乌利亚将热水吹温,递到他唇边,“慢一点喝,别烫到嘴。”
夏尔刚刚走进蜕皮期的尾声,脸色还有点憔悴,锁骨处裂开的皮肤花纹诡谲而艳丽,夏尔想要自己拿杯子喝水,但是乌利亚却执着地将吸管递到他唇边,“我来喂你,张嘴。”
夏尔只好张开嘴,被他喂。
乌利亚盯着他喝完了一整杯温水,夏尔咳嗽了两声,乌利亚就顺了顺他的胸口,捏了捏他的耳朵,温声说着哄幼崽的话:“摸摸耳朵,咳嗽飞飞。”
黄金蜂在一旁看着,什么都没说。
直到他听见乌利亚私语似的声音,只对夏尔一个人说的,黄金蜂喝了一大口酒,难得没有想发疯症。
蜂族比不上蝶族,不温柔,不体贴,不善解人意,唯一能拿得上台面的,讨虫母喜欢的,就是发疯……哦,不是,是战斗力。
黄金蜂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
在黎明战役时,他和夏尔是仇敌,他的子部队进攻帝国北境,炮火将天空染成血色,他率领的蜂族铁骑碾碎帝国防线,却在硝烟深处撞上一双清冷的眼睛。
当时夏尔身披银甲,手持光刃,宛如降临战场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