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感模块匮乏建设,至少现在,他在想办法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没有时间给自己唱哀乐。
乌利亚见夏尔毫无反应,心中的烦躁更甚,猛地扯松了领口的领带,俯身靠近夏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你们人类一向不喜欢虫子,我看过你们发表过的文章,文字里写,虫子肮脏、粗鲁、愚蠢、轻佻,可是哪怕你用刀抵在我胸前,我还是想要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人们会因为爱得不到回应而愤怒,但虫族不会,虫心甘情愿爱虫母,不在乎是否有回报。你不是虫母,我仍然爱上了你,却对你爱我不抱幻想。”
“夏尔,我不认为我有哪里值得你爱慕,但我能机会爱你就已经心怀感激了,我在你眼睛里看见快乐就足够了,我不认为我能得到你更多的恩赐,我甚至害怕太美好的事情发生,一个普通雄虫该向爱人谋取的利益,却是我奢求的梦想,我每时每刻都关注你,但凡你表露出一点不耐烦,我就诚惶诚恐,因为如果你不声不响就离开我,好像比恨我还折磨。”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经贴上夏尔的脖颈,轻轻啃噬着,贪婪地汲取着那令他着迷的蜜香。
雄虫渴望着蜜虫,不只是满足口腹之欲。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幻想自己抱着的是虫母,所以蜜虫才那样受欢迎。
夏尔终于有了反应,发出一声微弱的喘息,试图推开身上的雄虫,却被乌利亚牢牢禁锢住双手。
“今晚是难得的轻松时刻,从明天开始,你就正式进入了审判流程里,我想见你就很难了。”乌利亚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开口,你要我怎么帮你?只要你说,我一定办到。”
“你们虫族从来不对人类示好,我不是虫母,也没有和你做过爱,更不擅长讨好你,这么说来,我没有任何好处给过你。”夏尔的眼皮并没有抬起,而是觉得可笑似的,轻声说:“所以你的帮助是有代价的吧,是什么呢?”
“没有代价,我喜欢你,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回报。”
乌利亚闻言,动作顿了顿,抬头对上夏尔倔强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值钱?对你来说,我和其他雄虫并无差别?”
夏尔终于睁开了眼,他看见这一间透明的玻璃房,他能听见外面虫族讨论不休。
他们很关心他的命运,比他自己还要关心,可笑,他都不知道明天何去何从,果然是很多道理都是通用的,只有敌人才最在意你的感受。
“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要?”
夏尔平静地说,“别说虫族的感情比人类要纯粹这种话,我承认你们忠诚于虫母,但我不是,我也不喜欢绕弯子,直说吧。”
乌利亚终于意识到,夏尔从来都不相信虫族也有激烈而炽热的情感,因为虫族与人类并无不同,都擅长将美丽的事物钉死在祭坛上。
…
门外的黄金蜂刚好闯到哥哥门前。
黄金蜂想过自己该以怎么样的方式来到夏尔面前,像夏天留给花朵的回忆一样美妙…但是这次他还是以最不堪入目的方式闯进了房间。
他有点后悔没有给美人夏尔留下好印象,但他顾不上那么多,如果他哥真对夏尔做了什么,那一切都来不及了,万一他哥哥知道夏尔就是虫族千辛万苦寻找的虫母,一定会想杀了自己的。
黄金蜂只能隐忍着说:“他是罪人,哥你离他远点。”
乌利亚神色复杂地看着黄金蜂,他身下的夏尔正在试图逃跑。
黄金蜂不敢过去把乌利亚从夏尔身上掀翻,夏尔一看到他,有种自己要栽在这兄弟俩手里的感觉。
夏尔从乌利亚身下爬走,在沙发上坐成一团,酒醉还没醒,整个人看起来软趴趴的。
黄金蜂觉得自己看到一只小猫咪,在单向玻璃的熙熙攘攘的虫群里,这个人类是那样弱小、无助、命运多舛,如果虫群知道这个即将被审判、即将死亡的人类就是他们心爱的虫母,是否还会义愤填膺地想要他去死?
黄金蜂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只年幼的虫母已经决定去死了。
“哥,如果有可能,别让他死。”
“他不求你,我求你了。”
黄金蜂跪在夏尔面前,牵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头发里,可是夏尔没有像以前一样揉揉他的头发,只是木然醉意地望着他,苍白的唇营养不良似的,干燥起皮,柔和慈悲的眼神就像在看他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