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的一对黑漆嵌螺钿箱笼大敞,里边的绫罗锦绣散乱地堆成一堆;靠墙的黄花梨橱柜亦是开着柜门,像被洗劫过一般,褙子襦裙横七竖八地在柜子里乱躺着。
临窗的镜台前,沈玉蓁一个接一个地拉开抽屉,胡乱翻寻着。
昨日,她在夫君的房间捡到了一枚耳坠,便下意识地以为是她个儿落下的,于是就在玉溆阁翻箱倒柜,找了整整一天,结果到现在,还是没能找出配对的另一只。
这令她有些迷茫——
难不成,这耳坠不是她的?
沈玉蓁顶着一头乱糟糟的乌发,从镜台前抬起头来,面露茫然。
既是落在夫君榻上的女子之物,想来这耳坠的主人,应该和夫君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可这偌大的涵清园之内,分明就只有她一个女主人。
她也没听说过夫君有什么通房侍妾。
夫君这样光风霁月的读书人,清心寡欲的,看起来也不像一个放纵声色的浪荡子。
况且,他好似也不喜旁的女子近身,便是他身边的婢子,都少之又少。
沈玉蓁从怀里摸出那枚单独的红玉耳坠,脑中浮起了另外的猜测。
难不成……是夫君外边的女人不成?
这个认知,令她心脏骤跌。
她下意识地合拢掌心,一不留神,便让手中的耳坠刺到了手。
“嘶——”七年。
为她送命。
萧渡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身形晃了一晃。
顾北见状,疾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萧渡哑声道:“……无碍。”
他稍稍抬手,避开了顾北的搀扶,随后抬起脚步,往屋外走去。
疾步穿过抄手游廊,院景倏忽逝过眼前。
萧渡抿平了唇线,只觉荒谬。
不可能。起先。
她木然杵在屋内。
男人坐在床上,身子后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姿态慵懒又风流。
他不可能和沈玉蓁有如此深的羁绊。
更不可能会为沈玉蓁送命。
他记得前世的英年早逝,分明是因为连年征战,落下了旧疾。
永和二十年,先帝薨逝,他登上帝位,改元延庆。
然,他是流落在外多年的皇子,乍然还朝,还坐上了那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至尊之位,世人免不了会对他的身份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