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个法子,既成功挡了他老子的道,也顺便挡得陛下开不了相劝的尊口。
青鸢对此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又不禁佩服他的多谋手段。
瞿涯听出她话中有话,仰头闭目,慢悠悠回:“你可知晓,我们在战场拼过几次命?流过多少血?每个能活着回来的兵士都是好汉,前线鏖战艰辛,人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如今好不容易凯旋回京,这场与民同欢的庆功宴当然不能马马虎虎,敷衍了事。”
青鸢沉住气,听他继续。
“所以,不管是宴会整体统筹,还是细节微末的安排,甚至小到喝什么酒赏什么曲,我都要一一确认过。如此,准备时间自然要长些。”
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敢说自己完全没有私心?
青鸢有求于人,耐心劝说道理:“世子的庆功宴当然不能敷衍,但宫廷礼部已经足足准备了一个多月,哪怕再细微的地方,如今应该也确认得差不多了。刚刚世子提起那些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兵士,我想他们争得军功,回乡后肯定早早与家人报了喜,然而庆功宴迟迟不至,说不定附近的邻里街坊会议论闲话,猜疑他们冒领功劳,故意吹牛说大话。”
瞿涯蹙眉:“谁敢?”
青鸢看着他的脸色,继续说:“世子心慈,抚恤下属,肯定不愿见他们受这般委屈,如果庆功宴能尽快定下,风风光光大办一场,自然堵住了那些想看笑话人的嘴,劳苦功高的兵士及其家人也能真正地扬眉吐气。”
瞿涯:“你操心的事真不少。”
这话,不知是夸她还是损她。
既能理解为欣赏她的思虑周全,也可以认为是,讽刺她的多管闲事。
青鸢带着笑意,奉承着他说:“没有,我只是设身处地为大家想了想,世子行事比我考虑得周到,心中一定早就有数的。”
瞿涯没回应这话,默了默,另起话题。
“上次见面,你不是问我身上伤疤有几处吗?今日给你机会,自己来数清。”
青鸢笑容一滞,明显怔了下。
瞿涯好整以暇看着她道:“两次机会,若你数得对,我便答应你,庆功宴七日后办,不再往后延拖。”
青鸢眸光瞬间一亮,几乎不敢相信对方竟这么轻易松了口。
她口吻急切问:“当真?世子一定说话算话。”
看她激动的模样,瞿涯觉得好笑,他缓缓点了头,答应说:“算话,你可以慢慢数。”
得了他的保证,青鸢整颗心都快速跳起来。
瞿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不会把规矩坏在她这里,而且数伤疤不算什么难事,他是有意给她机会的。
她心里顿时觉得瞿涯千好万好,先前偷偷说他那些坏话,真是不应该。
青鸢垂目凑近瞿涯身侧,视线仔细掠过他背脊上的每一处。
沿着肌理,细细数过。
背上一共两道深痕,一道浅印,算作三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