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觉得靠水吃水,只要水不断,就始终有口饭吃。
所以,当水三儿多好啊。
京师一霸,还只是在城里推车送水,热了能躲阴,冷了能添衣,不必吃冰天雪地的苦。
许是‘吃苦’二字刺激到阿华,阿华一把攥住老汉的衣领,眼睑垂下,眸子隐没在黑暗中。
只是声音有些颤抖,
“爹,我熬了五年,还只是个临时工,虚缺的水夫!吃的是瞪眼儿食,喝的是渣滓水,跑的是臭巷路,我还要再吃多久的苦啊……
爹你吃了一辈子的苦,娘跑了、眼睛瞎了、营生没了……爹,东西给我吧。”
“阿华,那东西太危险了!一旦被人发现,我们守不住的!”
“爹。”
阿华松开老汉的衣袖,没有多说。
老汉长长叹了口气,本挺直的背一点一滴的佝偻起来。
他弯腰从神龛后面摩挲一阵,取出一只镇坛木。
呈长方体,手臂长短,正面刻有“万鬼咸听”四字,两端还有乾坤、坎离四卦。
一看就是个老物件。
老汉又推动镇坛木,里面居然是中空的,安静的躺放着一只三角形黑色令旗。
阿华见状,一把从老汉手中夺过镇坛木,取出令旗,插进裤兜里,随手将镇坛木塞给老汉,二话不说就朝门外而去。
“伏惟灵官护法尊神座前,吾儿年幼,性本纯良,还望灵官护法尊神,庇佑小儿平平安安……”
阿华离开后,老汉跪拜在神龛前,神色虔诚。
阿华借用两次厉坛旗了,都没出事。
这次,应该也是如此吧?
老汉隐隐猜到阿华可能在做什么坏事,可是,他哪忍心真的拒绝责罚这娃儿呢?
他只能默默祈祷,吃斋供神,希望能为阿华洗涤罪孽。
“人世火宅,清凉不再,倘有罪愆当罚,愿以身代,杖责加我,病苦归我,惟求吾儿无妄无灾。
如果,真有神灵的话。”
……
戌时刚过,夕阳鸦点城门闭。
一个头戴斗笠,身披大氅,提着些晾干山货的身影,鬼鬼祟祟踱进了武清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