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过去了。她在一棵云杉树下发现了一些鸟类的羽毛,是岩雷鸟的白色冬羽,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立刻蹲下身,仔细检查。
羽毛附近的雪地上还带着一丝血迹,这说明这里不久前发生过一场捕食,很可能是一只狐狸或者猫头鹰的杰作。
她抬头望去,茂密的云杉树冠上空空如也,连一声鸟鸣都听不到。她学着雷鸟的叫声,发出了几声低沉的“咯咯”声,希望能引来回应。
但回应她的,只有风穿过树梢时那永恒不变的的呼啸。
“又来晚了,派对都结束了。”她对着镜头,无奈地摊了摊手,镜头记录下了她脸上那无法掩饰的失望。
“感觉这林子里所有的猎手都收到聚餐通知了,除了我。怎么,你们是有个我不知道的聊天群吗?”
时间在枯燥而绝望的搜寻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从清晨到中午,再到太阳开始西斜,她已经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林海雪原中晃悠了超过六个小时。
她的体力在流失,最初那股决绝的勇气,也正在被无情的现实一点点地磨灭。每一次满怀希望地靠近一丛灌木,拨开积雪后,最终只发现那不过是形状奇特的树瘤。
每一次屏息聆听,听到的也只有自己那因为饥饿而越来越响的肠鸣声,以及血液在耳中“嗡嗡”作响的声音。
一种熟悉的徒劳感觉,开始紧紧地缠绕住她。她不得不承认,今天的狩猎,似乎又要以颗粒无收的失败告终。
她沮丧地靠在一棵巨大的的松树下,将沉重的反曲弓放在雪地上,身体的重量完全卸了下来。准备稍作休息,然后就准备返回庇护所。
甚至不敢去想,当最后一点贻贝也被啃完后,明天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向在最严酷的“白灾”之年投降吗?
绝望,像一层厚厚的积雪,逐渐将她掩埋。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声的绝望彻底吞噬的瞬间,头顶上方,一阵极其轻微,但在此刻却无比清晰的“咔嚓、咔嚓”声,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精准地钻入了她的耳朵!
沃尼亚的身体瞬间僵住,仿佛被被人用枪指着,一动不敢动。她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被调动到了极致!
那不是树枝被风吹断的声音,也不是积雪滑落的声音,那是一种有节奏的,啃噬东西的声音!
她没有立刻抬头,因为任何突然的动作都可能惊动声源。她像一尊冰雪雕塑,一动不动,只是缓缓地转动着眼球,用眼角的余光向上方的树冠瞥去。
在头顶约十米高的,一根粗壮的松树枝干上,一个毛茸茸的、灰色的小身影,正背对着她,抱着一颗比它头部还大的松果,用它那尖利的门牙飞快地啃食着。
是松鼠!一只红松鼠!
在这一刻,这只在往常看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烦人的小动物,在沃尼亚的眼中,却如同下凡的天使,身上散发着生命的光芒!
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血液“咚咚咚”地冲击着她的耳膜。她立刻用强大的意志力将其压制住。
她知道,这是她今天唯一的机会,或许也是她在这片土地上最后的机会。绝不能搞砸!
沃尼亚缓缓地、以一种几乎察觉不到的速度,伸出手,重新握住了放在雪地上的反曲弓。
弓身冰冷的触感,让她颤抖的身体稍微镇定了一些。
搭上了一支专门用于猎杀小型猎物的钝头箭,这种箭不会穿透猎物,而是通过强大的冲击力将其击晕或震死,能最大限度地保证皮肉的完整。
她没有立刻站起来,那个动作幅度太大了。保持着靠在树干上的姿势,利用粗糙的树干作为天然的掩护和支撑。
然后用脚后跟,在雪地里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身体达到最稳定的状态。
随后缓缓拉开弓弦,弓臂在她虚弱的身体状态下,显得异常沉重,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因为用力而发出的沉重呼吸声!
但她成功将弓弦拉到极致,直到羽毛的末端轻柔地触碰到她的鼻尖和嘴角,这是她千百次练习形成的,最稳定的脸颊触点,是她肌肉记忆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