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她的声音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爸,我知道明远被抓了。”
“但您忘了吗?从他第一次在汉东拉帮结派,到这次用资本炒作楼市、破坏金融秩序,我提醒过他多少次?劝过家里多少次?”
“是他自己不听,是家里默许他的疯狂。”
“现在这个下场,是他自己选的,也是必然的结果。”
“我是省纪委副书记,我的职责是维护纪律和法律,不是为家人的违法行为开脱。”
“这个忙,我帮不了。”
“你!”电话那头的钟父瞬间被激怒。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失望和愤怒。
“钟小艾!你眼里还有没有钟家?还有没有亲情?!明远要是真出了事,你以为你在汉东能独善其身?!”
但对面的钟小艾却是冷冰冰答道:
“我在汉东的根基,从来不是钟家,是我自己的立场和做事的原则。”
“爸,别再逼我了,也别再试图用亲情绑架规则,没用的。”
钟父怒极反笑。
“好!好一个原则!”
“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啪”的一声,电话被狠狠挂断。
钟小艾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久久没有放下。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脸上,却驱不散眉宇间那一丝复杂的怅然。
她知道,这通电话后,她与钟家之间那仅存的一点牵连,也彻底断了。
————
钟家的愤怒,很快转化为一场汹涌的施压风暴。
当天下午,沙瑞金的办公室电话就没停过。
第一个打来的,是京城某退休的领导,语气带着老长辈的威严:“瑞金同志啊,钟明远这孩子年轻气盛,是犯了错,但也不至于抓起来吧?”
“钟家就这一个儿子,你们能不能酌情处理,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紧接着,是某央企董事长,与钟家有多年合作往来,话说得委婉却带着暗示。
“沙书记,我们集团在汉东还有几个重大合作项目。”
“要是因为这点事影响了双方信任,恐怕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