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十一便是前世终局时站在他身后的寥寥数人之一,他不得不防。
只是应寄枝身上禁制摇摇欲坠,若是那抹灵识当真突破封印,怕是眼下再警惕亦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自唐意川体内剥离出的镜片,自上次的幻境后,此物便再无反应,然其中却仍有灵光闪烁不已,让季向庭没来由地觉得熟悉。
为今之计,还是先将云天明体内的镜片取出为重。
两日后,清晨。
沉寂了三个月的季向庭忽然当众应下云家的邀约,并允诺三日后便会到流云原。
仙界上下顿时掀起轩然大波,仙门三家之间那点陈年往事再次被人翻出来,在茶余饭后聊得津津有味。
流云原,云家。
云天明坐于高台上,身旁坐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眉眼间与他像了八分。
门外有弟子捧着信笺匆匆走入,跪地一礼:“家主,云家探子回禀,季向庭的确独自一人往流云原而来,期间不曾有任何隐匿行踪的打算。”
女子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偏头去看云天明,却又在对方不耐的视线下整个人一抖,掐了掐手心才维持住端庄模样。
她面色苍白,不时握着帕子低声咳嗽,仿佛当真大病未愈的模样,垂下眼睛点了点头,轻声开口:“务必盯紧了,保证季公子的安全。”
云家子弟瞧了瞧云天明的神色,才低头应是,转身退下。
“家主,以季向庭狡兔三窟的脾性,绝无可能三个月后忽然改变主意独自前来,他到底是何用意?”
云天明皱眉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可无论话语还是气度皆与他记忆中的人截然相反。
这段日子诸事不顺,就连唐意川身死,他也不过难过了几日,人前仍是一副温良模样。
然一日痛过一日的刑罚终究让他再承受不住,便是瞧着这张喋喋不休的嘴,便忍不住心头厌恶。
“闭嘴。”
女子被阴冷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便瞧见云天明极为难看的神色,顿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再看。
“家主饶命!”
云天明低头看着眼前不住颤抖之人,不由冷笑一声:“养你这般久,让你演她都演不好。”
“季向庭有何盘算与我何干,他敢一个人来流云原,便无人能救他,便是应寄枝要硬闯,也得事出有因才行,应家已有不满,他敢拼着让应家分崩离析的风险来救人么?”
话至此处,他神情狰狞一瞬,猛然捂住胸口,才将陡然升起的刺痛感压下,闭目调息片刻,才终于勉强戴回了先前的温和假面。
女子从未见过自己家主有这般疯魔又癫狂的一面,整个人惊骇不已,一双眼眸顿时蓄满了泪珠。
“把你的身份演好,日后你便能当云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家主至亲,若是露馅被外人知道,我也保不住你。”
他自高台上起身走下台阶,神色温和地将掌中绣帕递给面前之人。
女子浑身一抖,咬着唇才将眼泪生生逼退,已是彻底发不出声,只好不住地点头,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彻底在云天明喜怒无常的态度里灰飞烟灭,伸手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便匆匆退下。
云天明揉了揉眉心,将手中笔搁下,唤来云家副使。
“自季向庭踏入流云原起,为了云霁夫人的安危,所有城池戒严,不得进出,违令者,找由头动手解决便是。”
他仰头靠在木椅上,神色恹恹地伸手:“今天的药呢?”
“家主,您今日的量已经吃完了,能缓解您症状的草药皆在云家,如今也只剩几株,按您的用量……怕是撑不过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