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哭自一茅屋中走出,将浸漫鲜血的双手泡入水中洗净,匆匆跑来禀报的应家子弟被他周身浓重的血腥味冲得脸色一白。
“副使,城内可疑之人已尽数关押,百姓已连夜撤至后方。”
夜哭冷淡应声,复又问道:“岁安可曾传来消息?”
那弟子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没有消息,应家暗探亦未收到任何求救,想来仍在回来的路上。”
夜哭皱起眉。
唐家攻势来得急,短短三日便攻城五次,要的便是趁着应寄枝不在,让应家措手不及。
若非夜哭留守应都原提前回防,如今唐家怕是能连下两城。
眼下唐家军亦察觉到长乐城有夜哭坐镇,成了块难啃的骨头,攻势便逐渐缓下来,双方才以城墙为界,各自休整起来。
可长此以往不是办法,母蛊不在,便震不住这些心怀鬼胎的豺狼。
而唐意川此刻亦未出现在战场上,也不知唐家有何盘算。
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子弟拖出,那些奸细脸上狰狞到扭曲的面容骇人,即便见惯沙场的老手都不敢多看。
夜哭将怀中以鲜血画就的羊皮纸取出。
这几个人骨头不硬,几轮刑罚下来便全盘托出,只是以唐意川多疑的性子,这些墙头草们自然知之甚少,拼拼凑凑也只能将设有埋伏的地方画出个大概。
以家主的能耐,自然不会因此殒命,只是层层设险,归程一再拖延,便要出变数。
若要递消息,便不能引起唐家警觉。
他皱眉正思索着人选,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面前走过。
“等等。”
江潮脚步一顿,便见那鬼见愁的活阎王将一道卷轴递给自己。
“再找个人将上面标注的地方探明,给家主递消息,若有唐家人,格杀勿论。”
江潮一愣,瞪大眼睛指着自己:“副使,我只是低阶弟子。”
夜哭目光一瞥,江潮便果断闭上嘴,拉上一旁回不过神来的李元意,便趁着夜黑风高悄无声息地溜出城门。
夜哭收回视线,正欲进屋再审,余光便察觉到身后黑影一晃,他眉目一寒长剑出鞘,却被一柄折扇挡住。
“黑鬼,许久不见,也不必这般热情。”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骤然回身,收剑行礼:“家主?”
夜哭的视线在应寄枝身上扫过,微微皱眉。
季向庭怎么不在家主身侧?
短短三天功夫,本该困于路上的应寄枝此刻正毫发无伤地站在夜哭面前,冷淡眉眼垂下,掌心浮起一抹血红下压。
短短一瞬,尚有些散乱的应家子弟便被胸口无法忽视的刺痛逼迫着跪下,几分畏惧地望向眼前青年。
应家主归,引心蛊的压迫下无人再敢有别的心思。
不知为何,短短几月过去,这位色令智昏、重伤缠身的家主身上气势之盛,竟让他们无法直视。
夜哭与岁安对视一眼,一同跪在应寄枝面前,齐声开口道:“还请家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