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的长篇大论,现在的罗嘉真的懒得说些什么了:也许是他的愤怒已经冲上了脑壳,让他根本不愿意长篇大论,又或许是原体意识到了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根本无法用语言战胜的对手。
只要开口,只要争论,他就会落入对方早已设好的陷阱中。
因此,在看向无尽阴影处那不断扭曲变化的恶意时,罗嘉只是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话。
“你是想说,倘若愿意投归你的门下,我终有一日会比我的父皇更加聪慧且伟大吗:你不会真以为我追随我的父亲是因为力量吧?你不会真以为我潜藏着野心,渴望着能胜过帝皇的光辉吧?”
“也许基里曼会这样,也许荷鲁斯偶尔也会这么想:但我不会。”
“我是罗嘉:我对神皇的信仰经得起任何考验,我便是忠诚与服从的化身。”
令人惊奇的是,当原体用权杖摧毁了新的幻象时,迎接他的却并不是上一位神明那般,来自遥远时空的黄铜震怒,从始至终,围绕着他们的,都只是一阵极其微弱的轻笑声,就仿佛这位新的神明对此毫不在意,又仿佛声音的主人就期待着这样的结果。
但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罗嘉还没来得及向前一步,他们便被卷入了第三个幻象中:这幻象是如此的粘稠又迟滞,仅仅是沾染到了一下,就如同复骨之蛆般,甩也甩不掉了。
没有战争,也没有镜子,在将恶臭如烂泥沼般的雾气勉强撕开一个缺口后,臃肿膨胀的未来便慢吞吞的走进了原体的脑海。
一个如父亲般温柔的声音姗姗来迟:不,它比科尔法伦,甚至比帝皇,更配得上成为基因原体的父亲,因为它是如此的和蔼,它能够包容罗嘉的一切缺点与痛处,当所有人都在暗中嘲笑的时候,唯有这脏污的泥海中,还残存着唯一的慈爱。
它掏出了自己的礼物,从千万人的哀嚎与齐声歌颂中,永恒的生命降临在了原体的肩头:只要他轻轻的点一点头,那么,哪怕罗嘉不愿意付出一心半点的代价,远方如山一般高大的仁慈老者,也会给他世上最珍贵的一切。
因为它爱着他:它愿如爱着儿子般爱着罗嘉。
他将获得永恒,他将存在的比帝皇和世界本身还更长久,他将见证一切的迭起兴衰,直到死亡在他面前都失去了存在:凡是被他触摸过的,便不会受疾病侵扰,凡是被他祝福过的,时间的流逝对其来说便毫无意义。
他将永远的存在下去,而他忠诚的子嗣都将如此,他看到了万千年后的圣洁,他们依旧可以在一起高歌神皇的伟大:无论是安格尔泰是拉亚克,他们都将永恒的陪伴在罗嘉的身边。
他的兄弟,他的父亲,他的子嗣和他的子民,以及任何一个罗嘉渴望保护的人,只需点一点头,无需任何的歌颂与祭品,这愿望就会得到完美的实现:因为那仁慈之人所挥洒的便是爱的种子。
“……”
原体没有说话:但当他举起自己的权杖的时候,如火焰般灼热的金光令脏污的泥团知难而退。
没有反驳,没有呵斥,甚至没有一个狠厉的眼神,但原体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又或者,前进到了这种地步,罗嘉已经懒得与这些存在争辩更多了。
他只是望向一个方向,他认为英格瑟尔应该存在的方向,语气轻快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还剩最后一个,对吧?”
女巫没有回应,但是在罗嘉的面前,出现了一顶桂冠。
原体笑了一下,随后,不顾安格尔泰的劝阻,便戴上了。
“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吧。”
话音未落,一副远比血神的愿景要华丽千百倍的万丈宏图,便从罗嘉的心底缓缓升起,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原体看到了由他亲手缔造出来的和平,他看到了自己的信仰是如何指引帝国走过千万年的风雨,帝国的权柄和神皇的箴言在他的手中合二为一,他成为远比掌印者和战帅更荣耀的存在。
银河上下,无数人的爱戴是如此深厚,即便是他的兄弟们,也不得不在他的无尽成就面前,心甘情愿地低头。
他看到了荷鲁斯,战帅正面容苦涩的承认,罗嘉才是帝皇最钟爱的子嗣,他也看到了马格努斯,学者正满脸喜悦,感激罗嘉将自己从错误的道路中拉了回来:他还看到了摩根,蜘蛛女皇已经成为了他梦寐以求的助手,在他的事业中,有着一份不可缺少的贡献。
当然,最重要的:基里曼。
他看到了他早早走上的迷途兄弟,终于在他的面前弯下了傲慢的腰杆,成为了神皇的信徒,他骄傲的看到了一座又一座完美之城在五百世界的土地上拔地而起,而极限战士们则虔诚向怀言者们取经,听取有关于圣战的经验。
至于他的兄弟,基里曼将成为罗嘉最骄傲的徒弟,他正在大怀言者的指引下,虔诚地学习如何使用自己的灵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