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闷软的情绪往心尖上冒,最后化作一声轻笑,从嗓子眼儿里滚出来。奚桥没说什么,确认所有玻璃渣都清理干净后,将人重新抱回床上。
可能是因为身体还虚着,辛茸难得没跟他作妖,只顺着他的动作安稳躺好,那双眼睛还滴溜溜转个不停,在屋里来回打量。
“这是你家?”
“嗯,”奚桥应了声,又怕他多想,补了句,“离得近,就先带您回这儿。”
至于为什么没把人送回宋宅,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司机是不是宋鑫的人,这事他还没查清楚,现在贸然断言也只会徒增辛茸的恐慌。
好在辛茸听了也没多问,只是眼睛一转,笑了笑:“挺不错的嘛。”
奚桥微微一怔:“您觉得……不错?”
“当然了,”辛茸理所当然地说,“比宋宅强多了,那地方跟墓园似的,闷死个人了。”
说着,目光又在屋里转了转。
地方不大,陈设简单,墙角的漆面已泛黄起皮,家具也都老旧,但到处都打扫得很干净,一看就知道,这房子的主人很勤快。
最重要的是,这里像极了他曾经跟景樾在首都星一起住过的那个公寓。
老实说,奚桥是真没想到,会从辛茸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
这小少爷向来养尊处优,挑剔得很。他原以为人一醒,十有八九得嫌弃这地方寒酸破烂,没想到竟破天荒地没一句抱怨。
他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倒水,再回来时,就见辛茸已经乖乖张开嘴,像只等着投喂的小雏鸟,连水带药利索地咽了下去。
奚桥帮他扶正枕头,拉上窗帘,正打算往阳台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喊。
“你要去哪儿啊?”
一回头,就见被窝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眼巴巴盯着他。
奚桥淡淡回答:“您要睡觉,我出去待着。”
辛茸:“……”
他这才想起,之前在宋宅,他曾经一时兴起定过一套荒唐规矩。
什么睡觉时奚桥必须待在十米开外啊,不能离得太近但也不能走得太远啊,既要随叫随到,又不能让他有被监视的压迫感……
归根到底,不过是为了折腾他而瞎编的。
没想到这人居然一直把这破规矩记在心里,连回了自己家里都要时刻谨守。
不知道是突如其来的良心发现,还是生病时候人难免缺乏安全感,总之辛茸现在很不想一个人待着。
但这话他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佯装出生气的样子。
“可我是病人啊,”辛茸把嘴一撇,“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奚桥:“……”
这下他还真接不上话了。
辛茸目光一转,往桌边一瞄:“给我弹首曲子呗。”
奚桥顺着他视线望过去,看见那把已经落灰许久的吉他,神色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