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伸着小手努力去触碰那些画布上的黑白和油彩,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哭泣。
看来跟她有缘,也跟电影有缘。
力排众议的、或者说是在大家眼中一意孤行的曾文秀,彻底成为了一个还没结婚的单亲妈妈。
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
姥爷姓路,便也姓路好了。
又引用着“心宽路自远”的说法,给他取名叫路宽,简单、顺口、好记。
曾文秀从此过上了艰辛的生活,毕竟一个人带孩子,在这个年代简直是地狱难度。
闲言碎语太多,也无从止息。
譬如这是她和沈星的孩子,后者始乱终弃,她只能带着私生子过活;
譬如这是她和厂里某个领导的感情结晶,不然为什么领导会单独给她安排一间宿舍?
总之,这个坚强、善良的姑娘,因为自己一向被嫉妒的艺术才华和老厂长的礼遇,成为了被传闲话的对象。
她可以充耳不闻,可以横眉冷对,但经济上的压力总归是要面对的。
这个热爱绘画和电影的女孩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爱好——
那些颜料和器材都是很贵的。
现在变成了孩子的尿布、奶粉、衣服。
但这个小路宽,有一样好处。
每当她在绘画、绘制分镜头和勘景图,甚至在帮忙剪胶片的时候,儿子从来不哭。
他会很好奇地睁大眼睛去观察色彩、线条、动静。
再大一些,他会在厂里到处调皮、玩耍,好奇地去各个电影制作部门逗留、耍宝,看叔叔阿姨们的工作。
即便生活很艰难,但如果就这么走下去,单亲画家妈妈和小路宽的故事也会很美好。
但时代风云礼的一粒沙,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1986年,朱大珂在《文汇报》上发表了《谢进电影模式的缺陷》一文,对后者进行了艺术和正智的双重批判。
同时,国内文艺界也掀起了一场“大讨论”。
很多文艺工作者选择了明哲保身,划清界限。
但曾文秀这个轴地不行的女孩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
1982年执意要收养这个孩子;
1987年,她又因为因坚持在《雨花台》布景中使用印象派风格,被调岗至洗印车间,原美术指导的职务和编制能否保住也存疑。
说到底,她像自己被下放干校,郁郁而亡的养父一样,从来都只是个单纯的艺术家。
他们都是前男友沈星眼中的傻子。
1988年,路宽7岁了,也开始记事了。
但母亲和姥爷的污点让他无法在厂里的子弟小学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