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闻声,怀庆公主顿时急得像只偷鱼被人发现的小猫,她慌里慌张的左右瞅了一眼,掀开被子直接钻进了拔步床里!
床上的小春桃连忙就要下来,然而刚翻过身,后背受刑的鞭伤就传来一阵彻骨剧痛,把她生生按了下去。
就这样,怀庆公主和春桃两个小姑娘滚作一团,一起蜷缩在被子里,像两只小雀儿似的只露出大眼睛。
“好大人!您就说我染了风寒!千万别漏了馅儿!”怀庆公主眼巴巴望着吴桐,楚楚可怜地小声嘱咐起来。
吴桐看着床上同衾共枕的主仆二人,眼角不由有点抽搐,作为后世人的他,一句“成何体统”差点脱口而出。
也就在这时。
宫灯流转的暖光里,一众宫人开道而来,马皇后搭着女官的手腕,款步踏入寝殿。
如果说洪武大帝是高悬在帝国上空的烈日,那马皇后就宛若皎皎皓月,陶钧万物。
翟衣上织金的云凤纹随着步履,漾出温柔的粼粼波光。
虽已年过五旬,皇后夹杂着雪白的鸦青鬓发仍然梳得纹丝不乱,垂落的流苏恰到好处停在眉间——既显天家威仪,又不掩眉目温润。
端详着眼前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吴桐不禁看得有些呆了,竟一时忘了森严的宫廷礼数。
作为后世来客,他恍惚间觉得《明史》里“姿容端丽,性仁慈”的墨字都活了过来——眼前之人眼尾细纹里浮现出的,分明是史册承载不住的暖意。
马皇后抬手止住欲行礼的众人,独自来到床边,她刚一过来,就瞥见床上那两张挤在一起的小脸。
“皇后娘娘!奴婢知罪!奴婢该死!求娘娘不要责罚公主!”
春桃急得都哭出来了,她挣扎着就要起身下跪,却不曾想被马皇后的掌心轻轻按上肩头:“伤筋动骨最忌挪动,你且好生躺着。”
马皇后转身在紫檀圈椅落座,吴桐适时下跪行礼,毕恭毕敬说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本宫早就听闻太医院新添了位妙手。”马皇后看向吴桐,眼角笑纹又深几分:“棣儿说得没错,吴院判果然青年才俊,瞧这身鹭鸶补子,衬得人如翠竹一般。”
“谢娘娘夸赞。”吴桐听着这番夸奖的话,立马合手谢恩。
怀庆公主裹着锦被,像条毛毛虫一样蛄蛹着往母亲身边蹭。
马皇后起身坐在床边,很自然地把她搂到怀里,伸手替她整理起鬓边的乱发。
马皇后腕间一对种水并不华丽的玉镯子轻轻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对玉镯正是当年朱元璋濠州起兵时,徐达汤和一众老伙计凑钱买来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