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暂时安抚了我作为女性本能的某些恐惧。
手中的烟花棒燃到了尽头,最后几点火星挣扎了一下,彻底熄灭。黑暗重新包围了我们。
在彻底的黑暗里,我的不安反而催生了更多的好奇,那种明知不该却无法抑制的探究欲。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试探性地问道。
李宜勋在黑暗里沉默了片刻,声音飘过来,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悠远。
“在我五岁时,我刚被接回父亲家那会儿。那时候,我父母天天闹,那个家华丽冰冷,像个巨大的笼子,我感到很孤独,很不适应。有一天,我跑了出去,跑进了家后面一片很大的树林。”
“然后,我就在树林深处,遇到了他。他那时候九岁,因为是私生子,不受家里待见,被家里的两个兄弟打伤了,蜷缩在一棵大树下面,像一头受伤的、龇着牙的小野兽。胳膊上都是血痕和淤青,眼神凶狠得像要撕碎一切,可眼神深处。。。。。又是那么绝望。”
“我走了过去,他没吼我,也没逃跑,只是用那双凶狠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身上正好有手帕,就蹲下来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后来,我常常偷偷带食物和药去找他。再后来。。。。。”
她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温情,“我发现了他的一个小秘密。他在杀树林里的流浪猫。不是一下杀死,而是。。。。。慢慢地玩。”
“很多人看到那个会吓坏,对吧?”她轻笑了一声,“但我没有。我不怕他。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身世都像烂泥一样不堪,心里都空得能装下整个冬天的风,都痛得找不到出口。于是我告诉他,这样不好,会被大人发现,会失去这个。。。。。嗯,解压的方式,会给自己招来大麻烦,让自己被大人带去看医生被严加管控。”
“我教会了他隐忍和克制。从那时候起,我们就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只有在他面前,我不用伪装成父亲希望的那个正常乖巧的女儿;而在我这里,他也不用掩饰他本来的样子。”
她的叙述平静得像在讲温暖纯真的童年友谊,但内容却扭曲而黑暗。那不是两个正常孩子的相遇,更像是一株罂粟和一株曼陀罗,在腐土深处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并从此纠缠共生。
我站在冰冷的夜色里,浑身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喉咙像是被冻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宜勋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恐惧,在黑暗中轻轻笑了笑,伸出手紧紧拉住了我的手腕。
“走吧,该回去吃饭了。岳奶奶应该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