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千羌勇同时高呼,其声轰天裂地,就连空气中扬起的尘埃似乎都在共振。
听得五丈塬上的将士役夫们全都好奇地探出脑袋,看看塬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骧郎赵广与百名护卫天子的虎骑也已混在了羌勇之中,一齐高声疾呼,气氛好不热烈。
不算奇袭匈奴几乎兵不血刃的那一仗,今日才算是安定羌人与汉军正经的第一次合作。
刘禅下塬劳军,抚恤发赏,自然是为了加深与羌人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刚刚生出的情感连接,赋予他们汉家荣誉,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命运与大汉命运连接在一起。
待欢呼声止住,羌勇们开始涌向战马,杨条看向天子,拍着那略显焦躁的乌黑战马道:
“陛下,臣条颇识相马之术。
“此马颅面,起似伏龟,高削似兔,是为宝马之相。
“额前白章又成“王”字纹,乃《伯乐图》所载七星贯脑之相,最为聪慧知人。
“再加目若悬铃,眼角泛蟹壳之青,伯乐图谓之「青瞳」,能夜视百步而瞳不散。”
说着,杨条忽然半跪而蹲,指着黑马白蹄道:
“陛下且看,其蹄爪白毛处隐约可见血线八缕,是为汗血络。
“马经谓曰,可久立冰雪而寒不侵,疾驰千里而蹄不热,实乃世所罕见的宝马神驹。
“魏寇不知其有千里之能而饲之,才使它瘦弱不堪,才能不现,屈辱于小人之手。
“只须精饲佳饮蓄养半载,便是天下一等一的神驹,虽不能真正日行千里,但四五百里绝然不在话下,特献予陛下。”
刘禅听得一愣一愣的,只得连连颔首,朝着被杨条牵在手中那匹高头瘦马打量起来。
只见战马身上,项甲、胸甲、身甲、尻甲这几种甲具齐备,但仍是皮非铁,说明司马懿带来的骑兵也并没有发展成具装甲骑。
他实在不懂什么相马,甚至觉得所谓的相马术可能是忽悠人的。
但羌王与马为伍半辈子,或许真有些自己独到的经验?
不然怎会如此信誓旦旦?
一念至此,刘禅从杨条手中接过缰绳。
这匹虽高却瘦,脚踏四只白蹄的乌黑战马,额头确实隐约呈现“王”字纹,也确实眼角泛青。
但这白蹄乌似乎并没有慑服于他这大汉天子的“王者之气”,在他接过缰绳后仍然略显焦躁。
眼神中也没有太多善意可言,甚至还机警地踏起了小碎步。
刘禅也不是第一次骑马了,甚至由于阿斗的常年练习与肌肉记忆,可以说马术上佳,倒没太把这当回事。
也不认为这已被哪个不知名的魏人骑过的战马,能野到哪去,只略微收紧了缰绳。
然而这马却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想要挣脱开来。
刘禅见状手中缰绳收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