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沿线吴军正陆续往虎跳涧赶来,傅佥仍指挥将士架桥东渡,汉军攻势分毫不减。
傅佥本部精锐自天子亲征以来可以说是常胜之师,未尝一败,虽屡屡减员,但是得天子关照,补进来的将士也多是悍兵劲卒,作战如何勇猛自不必多提。
奈何此处战场实在狭窄,而徐忠与孙规二将战心坚定。
即使汉军先登敢死已经在吴人阵地上站稳了阵脚,迎上来的吴军却一波接着一波,前赴后继,不惜代价也要把汉军赶回涧水。
汉军踩桥增援的速度,确实比不上吴军增援之速,于是汉吴二军就在涧水以东的吴军阵地前,开始了艰苦的鏖战。
傅佥虽欲身先士卒,但今时已不同于天子刚刚亲征之时,他作为前部督,掌一军生死,在战局还不甚明朗的情况下,不可能贸然上场去与吴军短兵相接。
孙坚、夏侯渊这些人怎么死的,造成了多坏的影响,他再清楚不过。
不过虽看不见对岸情状,傅佥仍然从往来奔走的亲兵口中得知了对岸战局情势如何,也从被擒到自己身前的俘虏身上得知了不少关键讯息。
“徐忠、孙规?当年随吕蒙夺下荆南四郡的就是他们吧?”
“是!”俘虏惊惧,不敢仰视。
傅佥皱眉。
这两人他知道,不是什么名将,但一个是孙权宗亲,一个孙权外戚,对孙权的忠心不必多言。
“难怪对岸吴贼如此坚挺,也难怪其他各处关卡的吴贼,会源源不断支援过来。”
当年夷陵一战,孙桓困守孤城,大汉本欲围点打援,众多吴将纷纷请命,让陆逊支援孙桓,而陆逊却坚决不发一兵。
狻猊铜面之下,傅佥神色毅然:
“孙权只有一个陆逊。
“今日之战,胜机又多两成!”
话虽如此,大汉想直接从徐忠、孙规二将手中夺下虎跳涧险隘,难度仍然很大。
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大汉只占大雾的天时,而地利在吴在不汉,人和也就是双方士气,相差不多,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攻下一座险关,以正取胜只有两种办法。
一个是不惜代价,以命换命。
一个就是以时间换空间,靠后勤来拖死对面。大汉粮道顺流,吴军粮道逆流,双方后勤补给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区区一座深涧关,还不至于让大汉不惜代价攻取。
而大汉的战略目标,是全据三峡之险,在荆交诸郡县响应后,甚至可以尝试取下江陵,把孙权赶回湘水以东,这就需要依靠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孙权一个措手不及,以时间换空间同样并不可取。
如此,唯有出奇。
所谓『守正出奇』,在奇兵发动致命一击前,仍需正兵抗住战线,把敌人全部调动起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让敌人左支右绌不能相顾,以此为奇兵争取到时间与空间。
所以,即使傅佥已经与天子及陈到等人设下了破敌之策,想让奇兵能做到一击必杀,还是需要『守正』的将士抛头颅洒热血。
战争的残酷便是如此了。
不论傅佥平素里如何爱兵如子,视若手足,在这一刻,他心里没有吝惜将士性命的想法,有的只是为达成目的不惜代价的果决。
时间流逝,雾气渐散。
傅佥亲自擂动战鼓为将士助威。
涧水东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