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宠说到此处止住。
蒋琬等人尽皆意会。
今年不打,再过三五年,国力强盛,赵车骑可还能再为国征战否?
兵势兵势,赵车骑一人可当大军十万,一旦国家失帅,为之奈何?
向宠继续道:
“至于养精蓄锐,大汉不过关中、益州二州之地,百万之口,岂能养得过曹魏、孙吴?”
向宠一番言语下来,有理有据,总算给一众不谙兵事的府僚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向宠却意犹未尽:
“陛下、丞相、赵车骑是否要尽夺三郡、尽据三峡,不在大汉,而在魏吴。
“若魏吴有盟,则据关守险。
“若魏吴有战,兵势不可卒解,则试取之。”
其弟向充思索再三,问道:“若取下之后不能坚守呢?岂不徒耗兵马钱粮?”
向宠摇头:
“东三郡、夷陵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大汉兵马粮秣顺流下援易也,魏吴逆流上攻难也,此天授我大汉之地,取之何疑?”
…
长秋宫。
永宁殿。
机杼声轧轧响起。
张皇后身着素色云纹深衣,腰束绛绡,坐于一架五十蹑织机前,左手提综,右手引梭。
随着脚上踏板翻飞,梭如银鱼,在经纬间倏忽来去,一线一线,皇后以锁地之法使底纹细密如鳞,再以挖花挑出云纹,将云霞织入锦里。
纵是锦官城里手艺最好的匠人,最苛刻的监造,见到这一匹织锦、这一手技艺,也绝挑不出任何瑕疵,非有五六载织造之功不可为此。
王贵人站起身来,抹了抹额头细汗。
所谓男耕女织,由于织机结构复杂,颇需耗神费力,织布并不比耕作轻松太多,至少对于女子来说,确是一项颇耗体力的工作。
每日操劳三四时辰,两个月才能织出一匹蜀锦。
见皇后仍然乐此不疲,王贵人从腰间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上前为皇后擦汗。
“自陛下御驾亲征,大娘子日日与机杼为伴,竟比从前练剑还勤。”
王贵人低声道,语气里半是心疼,半是调侃。
皇后莞尔,目光仍不离锦面:
“陛下在前线为国操劳,而我在皇宫,什么也不能为陛下分担,只能为陛下织几件衣服送到前线,盼陛下暑凉冬暖。”
王贵人道:“可奴婢怎听闻,大娘子至今未曾寄一衣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