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的另一位侍中郭攸之平素几乎不参与政事,于是在朝野之中多遭讽议,所谓备员而已,充数的。
刘禅又一直忙于军事,忧心破敌,根本就不召见他,他也完全不主动谒见天子,然而今日观战,却是终于没忍住主动问话。
庲降都督李恢之子,侍郎李遗看了眼郭攸之,同样不解发问:
“陛下,如今乃是东南风,魏寇船上大火全烧向了他们自己,似乎不会烧到我大汉舟船与木桥。
“会不会是魏寇百密一疏,忽略了风向作用?!”
刘禅眉头微皱,刚想发话。
然而赵广却是先天子一步对二人驳斥起来:
“侍中、侍郎,兵法所谓「料敌从宽,御敌从严」。
“判断敌情应力求宽泛细致,将来犯之敌所有可能用到的手段,尽可能多地预判。
“最后从严设备,以御来敌。
“你我皆知如今是东南风,难道魏寇竟然不察?
“若将破敌之希望,寄托在来敌竟然忽略风向之上,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迟早要惨败的。
“至于为何要烧我大汉战船,这便是陛下从严御敌的巧思之一了。
“诸位且看陛下智虑如何与将士勇力一并破敌便是,毋须忧虑。”
董侍中此前带了一众天子近侍支援斜谷,所谓匡正天子过失,辅佐天子决策。
然而这些时日,陛下与军事重臣所议皆是军机,这些曾经在皇宫辅佐天子的侍臣全没资格参与。
似乎是感受到了陛下的冷落,此刻前来与陛下一并观战,一个个虽不谙军事,却是一个个叽叽喳喳。
似乎想争取在陛下跟前露脸的机会,听得赵广有些不耐。
而另一边,郭攸之、李遗等一众侍臣及文吏听到这放火烧船迎敌的办法竟是天子所设,再想到方才一直张口质疑,一时错愕。
然而任由众人左思右想,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天子这计策到底能如何灭火破敌?
但总算是不敢再妄议此策,搅扰人心了。
刘禅端坐在木椅上,神色凛然,片刻后瞳孔不由自主一缩。
只见渭水水面之上,本来朝着西方席卷的火舌与浓烟突然倒卷,开始烧向东南。
郭攸之、李遗等一众吏士见状顿时愕然不已,张口结舌。
“诸位且看,如今渭水上可还是东南风?”侍立在天子身侧的赵广扶剑而立,神色略显冷峻。
“魏寇还能借西风不成?”人群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发言,惹得一些还算有点智力的人白眼相对。
然而很快,又有一人道出一个在众人听来相对合理、甚至是非常合理的猜测:
“难道竟是渭水那里风向变了?魏寇亦有精于风水数术之士,料到风向会变不成?”
“就如当年赤壁之战,周公瑾料到西北风会变成东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