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你进来得太久了,是该出去了,不然也不好找借口。”
强做笑脸的袁晋使个动作、将蒋青随后要讲的话堵回喉咙,他指了指外头的热闹、又指了指犹在与连雪浦互相真情流露的康大宝,才又缓声言道:
“此时不是说话时候,万事待得连师叔回转再谈、千万莫要让掌门师兄难做。”
两兄弟对视一眼,竟是都觉对方可怜。袁、蒋二人再从寮房里头出来,复又很快地融进来了这热闹之中。
连雪浦都已记不清自己上次这般高兴是什么时候了,随着一杯杯口味颇好的灵酒灌进肚中过后,他反还清醒了些许。
想了想过后,他才取出来那储物戒指递予康大掌门手中,舌头捋直、换做正色交待:
“里头有两样宙阶道法传承、百种洪阶道术,皆是精挑细选、契合我家弟子所修的。便连这戒指,却也能算得件稀罕物什,怕是经年金丹都未必会有。
我今日便以此做贺礼,贺师侄你已成金丹、登堂入室;贺我重明宗自此稳立于山南、道统连绵不绝!”
康大掌门少有不收的礼,又是长者相赐、自是笑纳。
这场宴席主客尽欢,直到月华淌满了掌门小院,才算结束。连雪浦算不得个纯粹的自由人,未敢应承一众晚辈的留宿提议,只是满脸欣慰之色地踱步出宗。
双方却都明白,距离下一回连雪浦归来,却不晓得又该是什么时候了。
连雪浦别过一众晚辈过后,跃过重明宗那牌楼,才足踩红云、披着月光赶路。只是才行出几丈,他却又驻足下来,回头望去、轻声一叹:
“那悲色又怎么能掩藏得住?”
他又想起来了自己身份,这才垂下头去、低喃一声:“还不如当年死了干净”
留在院内的康大掌门目力甚佳,是看着连雪浦彻底消逝过后,方才面生肃容,转头回来。周宜修已是满眼噙泪,满是干皴的嘴唇合了又张、张了又合,只是却言不出话。
“明喆与长生没了,是也不是?!”
“呜呜。”周宜修的恸哭声再按不住,浑浊的老泪似开了闸一般涌了出来,只是片刻,就将这老修衣襟浇湿:
“怎不是我,呜呜。怎不是我”
先前小院中那欢愉场景似是纸糊一般遭这悲怆声音捅破,门中弟子面有悲戚、跟着啜泣出声。竟勾得袁晋这铁汉合目时候,两道水线也从其眸中偷溜出来。
蒋青似是已伤心过了,只看着红了眼眶的何昶静默不言一阵,便就又将目光落在了稍显佝偻的康大掌门身上。
便是亲近如他,却也言不出后者现下是什么表情。
直待到掌管名册的叶正文手腕一抖,上头的五个篆字、即就成了两处墨渍。
—————宣威城、费家
费天勤锐目里头满是不愉之色,想起来自己在合欢宗内受到的折辱,令得它恨不能用它那尖喙将那绛雪真人叨成片片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