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二人一时无言。
“大师兄,信我吧。”蒋青开口说话了,眼神坚毅得似是扎在岩缝中间,经受过千年风雨的苍松。康大宝看得此幕,笑了起来:“怎会不信,我家小三子天资卓越、颖悟绝伦,什么事情做不成?快些出关,师兄还指望着你早些拐位筑基娘子回来,为宗门增添底蕴呢。”
蒋青也面有喜色,曾经对师兄那点怨怼之意,似是只因这一句话,便烟消云散开来,就像从未有过一般。
“说够了吧,青哥儿,走罢。”黑履道人一招手,蒋青再朝康大掌门拜过,飒然离去。
直到黑履道人将蒋青带入闭关静室,又折返回来,盯着康大宝与袁晋二人言道:“你们两小子模样不对,瞒得住青哥儿,瞒不过我。说,是出什么事情了?”
“可是早间袁师弟收到的那道信符?”裴奕也开口问道。
康大宝脸上的笑容徐徐淡去,换上一副悲色,涩声言道:“贺家大兄闭关筑基未成,殁了。德工老弟传信,要元禀归家奔丧。”
袁晋眼中噙泪,跟着言道:“我早间便说,再让老三等上一等。好歹问清了贺家大兄失败原由,再可大师兄偏偏不让!”
贺德宗为人四海,豪爽大方,自有一股令人钦慕的魅力。
得听他筑基殒命的消息,就算叶正文这入门不久,与其交情尚浅之人,也为之感伤不已。
裴奕突地又想起了自家师父,李师叔当年同样是满怀信心地入了闭关静室,再出来之时却已是天人两隔。
如今再听得贺德宗的消息,对于蒋青筑基,心中也不由升起了几分惴惴不安。
唯有黑履道人听得袁晋之言骂了一声:“混账言论!你这窝囊师兄总算做了件对的事情,这时候若与青哥儿说这些,万一乱了他的道心,等上一二十年,都不见得再有筑基之机!如何能讲!”
袁晋低头不语,康大宝却为之转圜说道:“老二是因世兄身陨一事迷了心窍,师叔莫怪了。”
“世兄遭了天妒英才,但老三本就如师叔所说,道心坚毅、福缘绵长,定能成功的。各位兄弟也不消忧心,各司其职便是。”
康大掌门这番话也不知是宽慰在场众人还是说与自己听的,作用不大,在场众人中除了黑履道人以外,皆有忧色。
黑履道人也不言了,返身回转,守在蒋青静室门外,盘坐调息起来。
认真说起来,黑履道人心中也未必没有几分忐忑之意。他虽接了铁流云令康大宝带来的帖子,但这些年他去韩城两趟,拍卖会上莫说碧落灵根这金丹上修都要眼馋的珍宝,便是寻常修补根基的灵物都稀少得很。
这就意味着,蒋青成功筑基的概,率比起刚刚身亡的贺德宗还要低上一分。
若放在平常时候,黑履道人自不会在意,可偏偏这消息就是在蒋青筑基之前才传来的。
“莫不是天老爷示警?”
修道之人,对于命数这类玄而又玄的东西,总要信上几分的,是以连黑履都被这消息扰得心中有几分动摇。
康大掌门瞧不出自家师叔的异色,待得黑履道人离去过后,又朝着裴奕与袁晋言道:
“我想再守老三一会儿,裴师弟,你与袁晋一起,带上元禀,回洪县贺家一趟。老二你到场过后,与贺家姨娘道声歉,就说我跟老三伤势未好,还浸在药池之中出来不得。待好了过后,我俩再一道去世兄灵前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