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州方向的鬼剑门是个实打实的左道门户,是以其与才被康大掌门一行闹了个天翻地覆的云泽巫尊殿,自是十分亲近。
不过云泽巫尊殿现下确是正在头疼,盖因他家一连殒了好些金丹的消息,早就被黄陂道另外三家势力闻得风声。
这道中四家人本就是各自为政,从来无有半分情义,见状哪里还能按捺得住、自是动作频频。
且近来无畏楼那边更有切实消息传来,是言云泽巫尊殿还有一从前收容的散修金丹临阵跳反,害得黄米伽师殒了好些精锐弟子,正是恼火时候。
鬼剑门那位上修病老羸弱,身上元气每用一分、便就又少一分,万难补全。当远不是正值春秋鼎盛的康大掌门对手才是。
故而若是重明宗动作快些,不但可轻易拿下宪州,说不得还可与黄陂道另外三家瓜分、肢解云泽巫尊殿所辖一应灵土。
这却是又是一件重明宗开派近三百年间未有人做成之事。
自家师父这方案有些诱人,不过贺元意临会时候,却也未觉康大掌门是有何心动,也不晓得又是在忌惮什么。
重明宗做事向来求稳,这等牵扯全宗弟子道途性命、宗门数甲子发展大计的事情,自不是能轻易定下。
是以贺元意此时却也未做多想,摇了摇头将脑子里头闲散念头驱散过后,便就交了坐骑,迈进了康昌晞的院落之中。
贺元意入门时候,此地主人不知何故还未出来。
在外迎宾的是康昌晞的二位庶弟,庶次子康昌晏与庶三子康昌昭乃是袁夕月诞下的双生子。只是相比较于前头二位兄长,这兄弟二人却就有些光华稍敛。
一对四灵根的资质自是平平无奇,哪怕是有父母、宗长大力栽培,但而今他们年过三旬,却也不过是刚刚才摸到筑基门槛,却与其掌门之子、上修血裔的身份有些不衬。
不过二人毕竟是会投胎的人物,筑基的概率比起常人自要高出许多来。
康昌懿、康昌晞都不是刻薄性子,少不得分予二人些可观家业,将来他们便算难有什么大造化,却也也足以令得天下大部修士艳羡十分。
二人见了贺元意也十分亲切,毕竟后者惯在器房里头好做修行,平常时候难得现身。
便算他们二人贵为掌门之子,寻常时候想与这位哪怕是康大宝也十分看重的二阶器师做些亲近,却也难得机会。
只是过后陆续有客登门,二人着实抽不开身,便只能草草与贺元意说过几句,就又落回门前。
好在贺元意与康昌晞相交多年,进了院中却也不觉拘谨,反是自在十分地闲逛起来。
而今重明宗摊子大了,一路扶持起来的师兄弟们也渐渐担了职司、各有差遣。唇齿亦要相磨,若是互相之间还如年少时候那般摒弃私心、相忍相让才是怪事。
这些年或因私怨作祟、或因公务相争,众修之间若有些不睦之处,却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譬如同样一批灵碳刚到,丹堂急于炼丹、器堂赶着炼材、灵植堂亦要生火来烘干陈药,争执多了,总要生些龃龉出来。
重明宗这些宗长自是晓得这些,不过也未有过多插手。
毕竟而今重明宗是还在走上坡路,门中弟子或有些矛盾潜藏,但总还远未到“出则无敌国外患者”的地步,还不至于令得康大掌门一众师兄弟来操心。
不过今番相聚是为康昌晞远赴太渊都来做送行,贺元意与一众师兄弟却也都去了曾摆出来的难看脸色、相谈甚欢。
康荣泉似也从周宜修身殁的变故中走了出来,只是如今他性子变得四平八稳许多,便连饮酒时候,都未松了脑子里头那根弦。
倒是与今番这欢脱境况,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独自一人行到了庖厨后头,每逢大事,靳世伦总会十分自觉抽出来在这里忙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