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笔锋细软绵柔、但所过之处,山石却簌簌剥落,便连暗金色的灵脉脉络也于现下时隐时现。
这时候出了个小岔子,符师中有人造诣稍差,不慎触动溢散灵机,整个人便就连带符笔倏然炸成齑粉。
这时候便算二阶符师之命也照旧不值钱,阵下血雾尚未散尽,便有居于其下的替补者面色苍白、踩着飞行法器补上空缺。
随着最后一名符师的最后一笔落笔收功,自山巅到山脚便就覆上了一层耀目的灵芒、神异非常。
这过程说起来长,实际众修早就演练了不晓得多少遍,只用了盏茶工夫便就落成。蒋青周遭的几人都只看得出个热闹,便算乌风上修贵为金丹上修,亦也算不上有什么见识。
见他们看不出个名堂,才从京畿回来的蒋青能看出些许门道、便好意解释道:“这是在为此峰附磐石金身,自此过后,灵峰驳杂灵机短时间内即被涤清一空,便算金丹以下、也可安然修行。
且峰身年年受灵脉温养,会愈发坚韧难破,便算峰外大阵被破,内中修士,照旧可以凭借各处险要之地继续御敌。”
许留仙目中闪过钦佩之色,开口时候眼神仍锁在峰上目不转睛:“修行了近二百年,才是头回晓得还有此法。”
蒋青并不骄矜,和煦言道:“怨不得道兄未见得,此法虽不难得,却极伤灵脉、且又需得大量入阶百艺之才,费时费力过后炼成、往往数百年就要废弃,便算山南道中的金丹门户,又有几家舍得?”
众修尽都连声称是,便连乌风上修也捡起蒋青话头安慰自身:“怨不得老夫未见过此事,毕竟此法在山南早已废用了嘛。”
磐石金身既已修成,那么众修自也不再停驻。一道行到山巅,桃林之外,已有宫阙。
只是这宫阙占地虽大,却谈不上豪奢,反有些古素之意。宫前的应山军验过印信过后,交叉长戟放开,灵禁一散,众人迈入堂内时候,内中早有一上修相待。
杨宝山见得蒋青等人面现笑意,但甫一见得乌风上修同样在内,便就生出些意外来:“哦,乌风道友也来啦?”
自费南応返回宣威城修行时候,这辟土一役便就是交由储嫣然居中主持。过后储嫣然参破关卡、告假闭关过后,这职司便就又落在了杨宝山身上。
乌风上修固然是艳羡非常,却也晓得自己实没本事去争,便就作揖见礼:“杨道友,在下特来求见费前辈。”
好歹是位同阶上修,杨宝山面上也不好慢待了,拱手回礼过后、开口应道:“劳烦道友稍待,某先去通传前辈。”
众修自是行礼谢过,约么半袋烟工夫杨宝山便就从费天勤清修之所迈步出来。只是他朝乌风上修说话时候,却是面色古怪:“好叫道友知晓,前辈是说找蒋小友有要紧事情,遂还需得请道友居外稍待。”
杨宝山言过之后,都能察觉到乌风上修脖颈上青筋跳起,便连蒋青也感意外,场中一时静谧下来。
可几息过后,却还是仍不敢发作的乌风上修平复下来,温声应道:“麻烦杨道友了,乌风但听前辈吩咐便是。”
自此过后,场中气氛方才一松。蒋青面带恭色,朝着乌风上修再施一礼过后,方才迈步前去。
杨宝山更不会怠慢道友,与乌风上修并坐一处、烹茶闲话。余众自是只得侍立在旁,便连卞浒这所谓丹主,亦无有半点不忿之色,只跟着身侧的几名筑基一道静立不言。
乌风上修饮茶时候斜瞥一眼,却见得那唤做阳珣的真修余光扫向了茶案之处,心下不爽,冷哼一声。
后者当即便遭如重锤砸胸,一根根肋骨断裂之声刺得站立之人皆是一震,却是皆不敢动。
便连阳珣本人,虽是口角溢血、脏器剧痛,也只敢囫囵服下几味丹药,顶着自家兄弟的关切目光调息自身,不敢有半分怨怼。
杨宝山自看得出乌风上修这是寻隙撒气,虽在心中讥笑后者小肚鸡肠,但也绝无可能为这素昧谋面的后辈出头。
茶汤沸腾再次之际,他又将话题引向别处。
乌风上修也不怕遭人记恨,只不多时便就又与杨宝山言笑晏晏。
二人话头阳珣皆听不得,合目调息时候只谨记着入耳那声冷哼与蒋青迈步前去的背影,想起了自己所得际遇,暗暗想道:“乌风老贼,你现下比不得蒋青,要不了多久,就比不得乃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