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足当得大宗道子、宗室新贵的造化,又一次下注成功,自是能令得费叶涗心头欢喜。
“待得我将来阿兄与南応或就能松快些了。”
康大掌门哪怕结丹过后,面对费家二位老祖,亦是无有半点骄矜模样,快步跃到堂前、躬身拜道:“二位老祖提携造化之恩,小子康大宝定铭记五内、永世不忘。”
照旧是费天勤听厌烦了两个词汇,不过才成金丹的康大宝用在此处、却也妥当。这老鸟眼皮恹恹地抬了一抬,一双锐目之中竟是罕见地显露出来了一丝疲敝之色。
在又看过一眼费叶涗、确认过后者喜悦之色不做掺假之后,费天勤才认真地上下打量过台下的康大掌门好一阵,才从喉咙里头滚出声来:“不错、不错。”
“天勤老祖今日怎的是一副萧然自远的味道?!”
漫说康大宝了,便连是局外人的费东文,都从费天勤反应中觉察出来的一丝异样。只是后者很快便就将这丝诧异甩开一边、转而被居于上首的费叶涗所言吸引过去。
“东文,你记一下。”
“是,”
“其一,以我名发诏:歙山堂家主费南応,披家族之望、承宗长之托,远赴外道开辟新土、抛家舍业尊奉皇嗣。后又成中品金丹、得封侯名爵,是为家族之玉树、宗庙之栋梁。兼又有慧眼识英之功,不可不赏。
往后二甲子,歙山堂子弟一应资粮岁俸擢为一等、比尚玉堂。专拨付半甲子资粮前往云角州、是为酬功之用。赏歙山堂诸假丹玉牌,可做陈请入宗族府库之用。”
费东文落笔时候便就想得清楚,自家老祖怕是在借着康大掌门结成中品金丹这机会、好为费南応继任铺路。
这么一波好处下去,对于近年来有些萧条的歙山堂而言可就是实打实的一次大补。对于要费南応继任家主一事,家中其实亦有不同声音。
毕竟自费家立族以来,这家主之位便就一直是尚玉堂中上修主持。而今将费家扶至巅峰的费叶涗,亦是尚玉堂所出,是以便算费南応丹成中品、兼有二位老祖认定,反对的声音亦算不得小。
但费叶涗此番拨付歙山堂大笔资粮,其余堂口的当家人却也无话可说。便算现下颍州费家的姻亲遍布大卫仙朝二十七道,可却也未有见得哪家人嫁、娶得了一中品金丹。
要晓得,费南応才识得康大掌门的时候,后者才不过是个微末小修。勿论是重明掌门,还是平戎县尉,这两个名头可都不怎么值钱。
偏费南応甚至不顾外界讥讽、愣是将视若珍宝的从女嫁了过去,这才能为颍州费家换得一位中品金丹的女婿回来。“慧眼识英”这四个字,费南応确是能当得起的。
这消息散布开后,自是会被传为佳话。哪怕对于整个颍州费家的风评家声也是利好,或都能与今上当年简拔英才、尚公主与银鞭驸马沈灵枫这事迹相提并论。
费叶涗自是能将费东文心思瞧个清楚,不过他也不理后者心情复杂,继而开口言道:
“其二,着颍州州南乔、丹、路、符、真五县县长,各选一良姓、六寒素门户,迁至云角州,为疏荷以作贴补。另,各县徒民使亦可着力迁徙移民之事,以善习百艺者为佳。将此事录入年考之中、绩优者可得升迁”
费东文又随着费叶涗话头落笔,心头倒也觉得这第二条倒也是应有之义。毕竟费疏荷当年带去的嫁妆对于当其时的重明宗而言自能称得体面,可于现下看来,却就远远不够了。
是以酌情贴补一些,总能使费疏荷这正妻位置再稳固几分。
这确是体面人家常做的事情,盖因嫁女又不是卖女儿,得是什么样腌臜人家,才会舍不得多予些家资、反倒挂念着女婿家的资财?
待得他们落地过后,勿论是这些世代由费家人管辖、护持的良姓、寒素人家,还是被颍州各县徒民使招募来的散修,自是要对费家贵女殊为亲近的。
夫妇二人本为一体,给费疏荷的便就是给康大掌门的。且这些人家的实力,亦可为费南応的歙山堂稍稍增添些奥援,或也还能于正在山南道蛰伏的匡琉亭心头增些好感。
至于这些人家愿不愿从京畿膏腴之地,迁往穷苦荒蛮的边州,却就不是场中的一众高修需要思忖的事情了。毕竟这一路的艰难险阻,却也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