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他这个孑然一身的老修,纵是无有血裔延续,但身死过后,也不消怕自己断了香火祭祀。
孙福这几日都在念着储虎儿所言的这个事情,心中似猫爪似的,采气收光屡屡走神,往往一天做下来,还当不得身侧,那惯会摸鱼的厉秉收获多。
他倒是未曾想过,这日日挂念的教习位置还未到来,却先因了自己神识厉害,先将这伙血气缠身的长宁宗贼人勾来了!
孙福逃命之际,还不忘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物,舌尖血倏地一喷,那物便迅捷地飘向天际。
“拦他信符!”葛杨威本来淡漠的表情现出一丝慌张。
葛杨威气得捶胸顿足、懊丧不已:“还是大意了!”未想到前头那老修的修为本事都只一般,重明宗给配发的信符却是不差。
信符迅疾,葛杨威的尸骨手戟脱手而出,未能追上。
紧随其后的一个驼背中年见状掏出一支鸱吻小箭,化作一道乌光掷出,却也还是慢了一拍,未能将那金光信符撵上。
“速战速决!”葛杨威发了狠,厉声喝道。不快些跑,重明宗的筑基便真要来了。
这下可好,早知道便直接往寒鸦山深处行去。这下被前头那老修报了方位,还为蒋青和康大宝省了寻地方的许多工夫。
厉秉听了孙福那声吼后,虽是不晓得生了什么变故,但脚下的动作自是不慢,下一瞬便将步法运起,丝滑无比。
对于散修出身的他而言,早已习惯了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要鼠撺狼奔的生活。
但饶是厉秉动作已算得上迅捷,总比孙福要慢上许多。
他修为又低,才是练气五层,才行了没多远,便直接被三人中冲得最快的黄衫修士截住。
黄衫修士毫不客气,掌心头现出来个掏耳勺大小的小锤,旋了一圈化作鼓槌大小,脱手一砸。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厉秉附在身后护命的一面浑铜盾直接被黄衫修士用那烂银锤砸得凹陷下去。
前者被这下猛地砸得脊柱一屈,身处数丈远的黄衫修士都听得到厉秉的骨骼嘎吱乱响,却见那老修还是拼了命一个箭步飞跃出去,竟让黄衫修士第二下烂银锤扑了个空。
还未待黄衫修士懊丧,葛杨威的尸骨手戟转了过来,尖利锋锐的戟尖只一击便将厉秉背后的浑铜盾轻松凿开。
戟锋附着的金气通过破口,将厉秉后背满是血渍的法衣划开,露出一面血肉模糊的背脊。
此时厉秉脊骨外侧的血肉都已翻开,他被砸得虬曲的脊骨也都清晰可见。这般严重的伤势,便是葛杨威三人任他离去,多半也活不得多久。
葛杨威没有兴趣做这实验,手中指决一变,卡在厉秉脊背上的手戟猛地朝前一挺,从背后扎进腹内,又在胸前开了个可怖的大洞,方才裹着脏器血肉一并出来。
如此一来,厉秉本就虬曲的脊骨直接化作齑粉,腹中五脏更是被划得支离破碎,彻底没得活路。
尸骨手戟旋落血肉,转回葛杨威手中,厉秉的上半身也倏地叠了下来。此时他口中的鲜血哪里还能裹得住,好似泉涌的大口大口地呕了出来。
厉秉这时候连眼皮都难再抬得起来,但却用自己胸中那最后一道气,猛地吼了一声:“老孙,跑啊!”
“老孙,跑啊!!”
这声吼把孙福听得后背发凉,脚步有那么一瞬似是失了力气,差点顿住。他与厉秉在总角时候便已相识,若非自己接了这受累的差事,后者也不会跟过来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