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说,纵是寻不到,但也会再耽误一两天时间,那样正合康大掌门的意。
储虎儿就这么带着队伍寻了两天,总算又搜罗到了二三十人。屠戮薛家的那队禾木道溃卒也没能走脱,储虎儿一人便以独脚铜人锤杀三名同阶,剩下的人自也没留,尽被当场消了性命。
储虎儿又将这些人所携的储物袋尽都给了薛家修士,算作抚恤。这举措倒令得本来心有不平的各家修士们好受许多,至少重明宗上下都一如既往的敞亮,用心做事,总有点儿抚恤回来。
正待储虎儿要带着队伍折返回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之人,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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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威城,费家歙山堂支房。
堂内照常是清脆的算盘声音,堂外是淅淅细雨,懒懒清风。
一片黄青色的枯叶顺着秋风飘落堂内,落在费南応的发髻上头,男人没有在意,手上动作照旧未停,就像那算盘是仙家妙法、二八娇娥,令人难挪开眼睛。
费妻韩氏就坐在费南応对面,这个男人她已看过近一甲子了,却还是难看得够。
堂堂玉昆韩氏、天下望族的嫡女,下嫁到依附宗室、连个金丹都无的费家小宗里头。时至今日,也不晓得有多少同族姐妹在背地里笑她,可她从来都浑不在意。
她自嫁给费南応的第一天便是满心欣喜,从前便是、现在还是、将来也依旧会是。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费南応才终于停下来了手中的算盘,看着丰腴诱人的老妻穿着一身宫装,眼中秋波不减当年,州廷司马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紧盯着我又是作甚?疏荷好容易回来了,你多带她走走。朱刺史那夫人三天两头便开诗会、香会的,正好玉瑶也跟着一道过来了,你怎不把她带去,好好涨几分脸呢。”
“你这夯货,”费妻美目一瞥、娇嗔一声:“女儿家的心思哪懂得半点?疏荷回来这些日子里头,哪有半分心思放在耍乐上头?”
堂内再无外人,费司马要比平时放松不少,收了算盘,听了自家夫人的话眉眼一挑:“女生外向,自不稀奇。怎么,她这回回来,又是帮那胖小子打秋风的?”
“可不止那胖小子,”费妻说起来也觉好笑:“这几日将家中姐妹都请了一通,开席的时候都带着那偏房出的大胖小子,那些姊姊妹妹都是做长辈的,见了又哪能不赠些东西。只是几天下来,那娃娃都已是珠光宝气、遍身罗绮了。”
“呵,芳心如许最堪珍那。”费南応听得此事,脸上生出些笑意来,继而紧盯着老妻言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康小子家品虽低,却是个有前程的。
只要其紧跟着伯爷,将这马骨做好,未来说不得在山南道中,都会有一番局面。将来若是。,说不得还会有番大造化。
疏荷嫁得虽不算好,但上头亦无有舅姑长辈看管多事,这却是多少天潢贵女都难求到的事情。
日子清苦些便清苦些吧,至少落得个琴瑟和鸣。
便是你韩家那么多贵女嫁入名门望族,或是与天家联姻的,又有几个成日里头勾心斗角、争奇斗艳的?
与那些妖艳货色抢男人还便罢了,将精力尽投到那些事上去,荒废了自身修行才是最蠢的。我观疏荷这次回来,修为进益不差,怕是再过一二年便能尝试筑基了。
到那时候,我便也算对得起我那苦命的弟弟、弟妇了。”
费妻闻言又剜他一眼,直言道:“你倒是吃根灯草、说得轻巧。疏荷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在我眼里,跟晚晴都是一般无二。
你这做伯父的甩手掌柜当得痛快,哪有我这般心疼?疏荷被匡家人害了,你不管,还则罢了;但将来晚晴若是还。,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费南応听得摇头失笑:“晚晴在叶涗老祖门下安生修行,她的婚事哪需要我们操心。话说回来,你不是最看不惯家品那一套的么?怎么今日听下来,当真跟那些。”
费妻不爽,抢话再答:“女儿家成婚,一看家品、二论心性、三看资质。这家品是个人求不来的,方能放一放。
你手下那些人里,似衮石禄那般,资质尚可、心性不成。明明金丹并非不能之事,反要贪图便利,自甘下贱,走那歧途捷径,这类人是万万嫁不得的;
似那康小子资质卑下、心性也差,便是成了冰叶,也难有前途。”
费南応听得老妻下了定语之后,大感欣慰的同时,又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