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前,廪吏听到徐青这话,必然要说他狂妄自大,但听了这些离奇的故事,他竟莫名觉得对方的话是发自肺腑,而无半分妄言
周遭有官员挽留,说是天色已晚,倒不如留下秉烛夜话,徐青和郭东阳以公事为由婉言相拒。
有官员还不依不饶,问有什么公干,却被廪吏官敷衍搪塞了过去。
此处距离津门粮仓不远,要是让这些喜爱看热闹的官差知道了徐青要去除妖的事,兴许就‘见猎心喜’,缠着他们一块儿凑热闹去了。
到时候观摩降妖事小,要是让旁人看到那价值五千两银的‘大祭坛’,事情就大发了!
亥时二刻,距离夜半子时尚有一段时间。
徐青和关大壮扮作仓佐啬夫,本该占据主导地位的廪吏官却跟在两人身后,丝毫不敢大声言语。
七尺见宽的仓道内,有几只不比官帽小的硕鼠正在往仓内运水。
那些水不在水囊坛瓮里存放,也不在缸碗瓢盆里晃荡,而是被硕鼠裹在颊囊,或是胃里。
颊囊虽是老鼠储存食物的地方,但想要存水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仓道里淅淅沥沥的水珠顺着硕鼠的嘴角往下淌,不大功夫,干燥的土地上就多了许多阴湿的水渍。
徐青抬手往后示意,拦住了想要过来的郭东阳和廪吏官。
随后他便朝玄玉和关大壮使了眼色。
关大壮心领神会,拐进一间廒房后,消失不见。
玄玉则正面朝着恰好能容一辆板车通行的仓道摸去。
仓道里,负责运水的硕鼠正准备打道回府,却不料迎面就看到仓道口进来了一只玄猫。
九道渠的玄猫最为避鼠,玄玉仅是往那驻足一站,仓道里的几只大耗子就先丧了胆气。
领头带队的硕鼠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珠子,转回头就要遁走。
但它刚转过身,就瞧见身后仓道处又多了一头好大的猫!
硕鼠虽说见的世面不少,可毕竟平时都在市井活动,哪见过吊睛白额的猛虎。
几只老鼠肝胆俱裂,只道是自个犯了哪门子天条,竟惹来如此大的猫前来索命!
那大猫把仓道堵的严实,满是腥气的阔口微张,闪亮亮的虎牙不磨也快。
硕鼠心肝具颤,颊囊里蓄存的水跟泄洪似的,尽数淌在地上,它瞧着那逐步逼近的大老虎,只觉得自个距离太奶越来越近。
回过头,只见守在仓道口一直不动的玄猫,竟趁它愣神的功夫,摸到了它尾巴跟前,而且正抬起一只猫爪欲要往它脑壳上扇。
娘嘞!
硕鼠双眼一翻,口吐白沫,径自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旁边几只大耗子有样学样,一同倒地装死。
玄玉刚抬起的猫爪滞留在空中,随后失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