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闻言,倒是真心实意的想劝劝自己的这个同僚和政敌。
但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亚比该还真是一个罕见的找不出一星半点好处的家伙。
“或许我原来的打算就是错的,他们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孩子,那个没生出来的不算——而我,我已经老了,你也是,但你的大卫却正在当年,你真的没有想过吗?”
雷蒙的喉咙微微颤动了一下,但还是没说话。
“你的大卫也有着弗兰德斯家族的血脉。
好吧,就算你不想为自己的儿子考虑,那么你也应该为自己考虑。鲍德温从不信任我们,毕竟我们也是曾经劝说过阿马里克一世舍弃他,把他送进修道院,重新结婚生子的人,虽然我们所做的并不能说是过错,但作为当事人,他肯定恨毒了我们。
他不信任我们,所以就从身边拔擢可信的人,而塞萨尔就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他用他来拉拢他人,压迫我们这些老臣,你难道没有发觉吗?
人们已多久没有提起我们的名字了。我们原先看待那个年轻人,犹如看待我们的后辈——我说的是塞萨尔,但现在他已经与我们并驾齐驱,他长剑所指的不是我们的儿子,而是我们。
一旦他成为大马士革的总督——虽然我们之前并没有这个职位,但只要他真的有了大马士革,又有了塞浦路斯,还有与亚拉萨路近在咫尺的伯利恒,你猜十来年后,在鲍德温终于无法支持下去,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会将他的王冠交给谁?
交给希比勒和亚比该的儿子吗?
或者是交给你,或者是大卫?
会吗?他不会的,他只会……”
“够了,别再说下去了!这都是很久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很久之后,你怎么知道?你以为阿马里克一世真的猜到自己会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去见了上帝吗?如果这样,他就不必急匆匆地将他的儿子册封为骑士,将伯利恒给了他的侍从,并且任命你为摄政大臣,又为我的儿子亚比该与公主希比勒定下婚事了。
多么可笑,他甚至只给了你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而这种婚事也只是为了将我推出去和与你相互厮杀,他想让他的儿子鲍德温能够平安地度过这段过渡期,并且顺利的将权力握到自己的手里。
他成功了不是吗?如果我们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而不加以遏制的话……”
“你要怎么遏制?叛乱吗?我不会那么做,博希蒙德,我们有着一个就连初代的戈弗雷也未必能够与之相比的国王,虽然他有些地方确实令人讨厌,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他足够谦卑而又宽容。
如果换做阿马里克一世,我们大概没可能像现在这样悠闲。”
“可惜的是,我并不打算去吃他的那些残羹剩饭,我们应该得到最好的,至少除了国王之外,最好的。
而我们面前只有一个障碍,你知道希拉克略现在正在预备将阿马里克一世列圣,并且将阿马里克一世死后发生的两件圣迹公布出去吗?”
博希蒙德往后一倒,他将双手交迭着,放在腹部,双脚则不客气地搭上了桌子。“我知道,见鬼的——那两件圣迹都与埃德萨伯爵有关,他有国王的恩宠,有民众的拥护,有骑士的忠诚,有宗主教的爱护。他曾经最大的不足,也就是他的出身,也已经被证明了——哪怕鲍德温最后没有选择他,他也能自己戴上王冠。”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拉下去呢?”雷蒙也感到了一丝懊悔,哪怕是在阿马里克一世去世后的那段时间,他们也不是没有动手的机会,但他总是顾虑重重,一来二去就拖到了此时。
“办法总是有的。
何况你以为他现在还能获得那么多人的好感吗?塞浦路斯就算了,伯利恒也能勉强叫人接受。但大马士革——我都不知道那些撒拉逊人在想些什么,或许他们所想的与我们恰好一致,在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刀剑才能杀人。
圣裁的时候,还有教士吃了加了盐的面包噎死的呢。”
“你是说——他们,那些撒拉逊人?”
“为什么不呢,换做另一个人,这种手段可能起不到作用,对异教徒,大部分人没有什么德行可言,但埃德萨伯爵的名声更多地来自于那些撒拉逊人,从叙利亚的苏丹努尔丁到现在的埃及苏丹萨拉丁——他与撒拉逊人之间的交情还真是深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