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在这一刻,沈樾之心念一闪,终于弄清了一切的关窍。
怪不得先前他在青羽会上见到的暗獒发狂嗜血,而兽苑中的却如此温顺,原来是因为暗獒只有吃了人,才能保持着如此平和的状态,持续为魔界扭转运势。若非如此,恐怕连饲养都无法做到,何谈继续孵化呢?
什么魔宫选拔,根本就是一场精心谋划、等君入瓮的死局!
而执棋者,正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为了所谓的好运,可以冷眼看着子民成为暗獒的腹中食。
他想起进入魔宫时,那些同他们一起的魔族青年。他们拼尽全力通过魔宫选拔,个个都是优中选优,怀揣兴邦立事的抱负进来,最后却都成为了深坑之下不肯合眼的枯骨,成为了推动魔界运势的一份燃料。
或许这是牺牲一部分人,成全了整个魔界……但,可曾有人问过他们是否愿意?
沈樾之心中五味杂陈,他看着阿桑,看着这个曾深受其害,最终却又成为加害者的青年,轻声问:“所以,你就这样把每个来到兽苑的人,都带到这坑里喂暗獒?吃了人才能运作的东西,也配称之为‘瑞兽’?”
樊桑捂着腹部之前被贺吟一剑穿透的伤口,泣不成声地道:“我……我也很痛苦啊……可我在魔宫里熬着,只要活着,就总能有一天出去的……”
话已至此,唯余叹息。
沈樾之弯身,掏出一块帕子盖在樊桑混着血与泪的脸上,留下一句话给贺吟,就携着游长赢离开了——“别杀他,他是榴娘的弟弟。”
两人从兽苑离开,沈樾之跟在游长赢身后,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在魔宫中穿梭,心中冒出了无数个疑问。这时候,游长赢似与他心有灵犀,先开口道:“我就是那日领你们进宫的人。”
“哦……”沈樾之看着他,游长赢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露出的脖颈后侧,印着星星点点的红痕。半晌,沈樾之只道:“你怎么瘦了。”
这一句话,就击溃了游长赢许多个日夜垒起的心防,他死死咬着牙才将翻滚的心绪压下,带着沈樾之闪身穿入一条小巷。
他们在兽苑闹出的动静太大,魔宫中已经有士兵在搜捕他们了。
待亲眼看到这一波人走后,游长赢才松了口气,他靠在墙壁上呼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道:“也没什么,下界后走错了路,误打误撞碰上一个人。他身手不错,我想向他讨教一番,打了个赌……不走运,把下半辈子都输给他了。”
沈樾之心中一惊,没想到游长赢历劫居然是来了魔界,难怪他前世如何苦寻都不得,最后连游长赢的尸骨都没有找到。
“那个人……是魔尊?”
游长赢苦笑道:“留些面子给我吧。”
他还记得入宫当日,黑衣人步履蹒跚、行动迟缓,再加上眼前这片暧昧吻痕……沈樾之在这事上也并非不开窍,他知道,那肯定是游长赢被魔尊过度“使用”了。
原来他这位老友……历的是情劫啊。
又或者说,“情”之一字,原本就是场劫难?
有光晃了过来,沈樾之不得不回神来,用手挡在眼睛上方。抬头去看,紫袍男子正蹲在他们上方,手持一面流光四溢的镜子,对着他们照。
这人未语三分笑,摇扇自成一派风流,不是那魔界三太子,又会是谁呢?
“快走。”
游长赢暴喝一声,谁料连刀都未拔出,两人身体竟不受控制离了地,而后那剔透的镜子白光大涨,瞬间将两人吸了进去!
沈樾之眼前黑白交错之际,模糊间听到了一声嘶吼:
“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