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娜小姐不说话了。
顾为经也没说话。
塞尚沉默的活了56年,才最终在个人画展上一炮打响。
安娜在公众媒体视野里消失的一年,受到的关注和各种猜测极多。
该来的总会来,她认为在顾为经的画展真正开幕以前便提前承受巨大的媒体压力和揣测并无必要。
除了圈子内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她在离开《油画》杂志社后,便成为了顾为经的新任经纪人。也是同样的道理,除了圈内的几位好友以外,也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去年之后,曹轩多了一位弟子。
她在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她所策划的第一场个人画展的到来。
大幕将在那一日揭开。
曹轩会和顾为经私人授课,伊莲娜小姐则买下了汉堡郊外的这间农场,改造成他们的工作室,在学校里的课程结束以后,他们就是在这里讨论策划着展览相关的事宜。
安娜和顾为经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往日里,他们会在正式开始讨论画展相关的事务以前,多少会聊一聊天,谈一谈校园里所发生的事情。
他们会天马行空的聊聊艺术界的趣事。
安娜会给顾为经念上一两首歌德的诗歌,顾为经则会谈一些上课时受到的启发,或者念上几阙晏殊或者温庭筠的《更漏子》,仿佛时空错乱,不同年代的幽灵在互相对话。
最近几个月来。
他们这样的交谈变得越来越少,直到今日,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然而他们都没有继续谈论这些事务的兴趣。
那些话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变为了枯萎的鲜花。
一朵鲜花之所美丽,就在于它终将来到的枯萎,这句话换成另外一种方式理解——
一朵曾经美丽的鲜花。
它真的时间催得枯败掉了,就再无任何美丽之处。
“今天你弹钢琴的时间……比以往要更早。”
顾为经说道。
“今天你到这里的时间,比以往要晚。”她冷冰冰的说道。
安娜的语气坚硬的像是一块石子,刚刚抛出的话题撞击在上面,又一次的破碎掉了。
半分钟的僵持过后。
这次是伊莲娜小姐开口:“说正事吧……这一个月以来,有几位画展的联合赞助商对展览的前景表示担忧,我们之前曾达成协议的两家公司……”
女人用尽可能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顾为经还是听到了安娜语气里隐含的不快。
这样的不快也许是对于赞助商的。
有也许。
更多的是对于他的,伊莲娜小姐很讨厌经历失望的感受,更讨厌被赞助公司“不看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