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胜子完成《雷雨天的老教堂》相关的论文时,他们手头有一幅画,却鲜有关于画家身份的可靠记载,他们只能一点点的猜想那位画家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人。他与曹轩谈论的作品与画家,要比他和酒井胜子所谈论的作品与画家距今久远的多。
不是150年。
而是1000年,1500年,以及更久。
他们手上有确凿无疑的关于画家的史料记载,有后人观看作品时的心得,甚至连有些作品画上提诗都能在文献里找到抄录。
唯独没有作品本身。
或许在某个私人收藏家的手里等待着重现世界的那天,或许安详的沉眠在地下的某处,亦或许更糟糕的可能,它已经被漫长的历史长河所吞没。曹轩拉着他的手,两个人试图在史料的长河中捕捉出一两丝倒影。
曹轩不要求顾为经画画,却自己开始画画。
没有作品,他就对着文献临摹。
他以一种后人畅想的身份,为顾为经展现在曹轩的审美视角下,画家的作品应该是呈现出什么模样。
什么是“点刷精研,意存形似。”
什么是“清源寺里见辋川。”
张彦远在为画家们评定上中下各品的时候,是以什么样的标准来判断的?什么才应该叫做“笔画不周密而意境周密。”
还有穿插着一些很有趣的小课题。
人们都说书画同体,为什么张彦远说王羲之书既为从古至今之冠冕,丹青亦妙。但实际上在他的评定体系里,王羲之的书法是天下第一,而“亦妙”的丹青只得了一个“中品下等”这样的评语呢?
王献之呢?
据说也画画很好,大名鼎鼎鼎的桓温就曾请他为自己作画。
张彦远说王羲之的绘画水平是“丹青亦妙”,王献之的绘画水平则是“丹青亦工”,可和父亲一样,王献之也就只得了一个“中品下”的评语。
这和当时的审美风尚有关系么?
在第一个学期之后,转年过来,到了这个学期。
曹轩终于开始让顾为经拿起画笔,每堂私人授课之后,开始给顾为经布置固定的课后作业。
依旧不是画画。
而是练字。
书画同体,老太爷认为汉字书法是整个东方艺术审美体系里非常独到的宝藏。
字如其人。
练字练的不光是字,还是抽象到最精简的线条与构图,磨练的是一种审美意趣。
书法,书法,它本就是一种法度。
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