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头脑晕晕乎乎的时候,曹轩在他身边一拽,就把他拽到新的天地。本来看上去被水流裹挟着冲向一面墙壁,真的撞上去了,却发现原来那里有一条狭长的小道,小道之后,别有洞天。
潜的越深。
顾为经才明白,这个水脉的广博,深远,他所见到的,终究仅仅只是小小的一域。
比如国画对于日本画的影响,亚洲艺术又是如何影响到印象派的发展的。比如犍陀罗艺术如何在中亚传播。
比如一位又一位古往今来的艺术家们怎么对于这个水脉体系进行的探索。
“这让我想到了董其昌。”
曹轩说道。
“关于绘画,董其昌也提出过一个说法——”
“以境之奇怪论,则画不如山水;以笔墨之精妙论,则山水决不如画。”
“这个说法某种意义上,恰恰也和新柏拉图学派的观点有不谋而合的地方。艺术是什么?艺术到底是不是在或有意,或被动的抄袭自然。亦或者是在追求一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是画不如山水,还是山水不如画?”
曹轩询问道。
“这里面的差别,就是董其昌所说的精妙,或者普罗诺斯所想要追求的‘理式美’。”顾为经回答。
“这两者之间有一定的不同。”
曹轩说道。
“但你最需要关注的,正是这种思考的存在。自绘画艺术诞生这一刻,就不断的有人在尝试做出这样的思考。”
“我们现在屏幕上的是一组撒恩人的岩画。”
老先生说道。
“撒恩人生活在非洲南部高原,大约是今天的博茨瓦纳,十九世纪的时候,随着白人殖民者的到来,导致了撒恩人的区域性灭绝。今天,我们在南非等地的山脉里,找到一些撒恩人的古老的艺术作品。”
“像这幅壁画,距离今天大约4000年左右。”
顾为经看向投影屏幕。
毕竟是四千来年前的作品了,墙面所留下的多是很简单的几何形状,能看出大约是在追逐鹿与野猪。
以今天的视角去审视前人,难免会觉得画面相对粗糙,也谈不上太多的笔触,典型的早期人类的狩猎岩画。
“这幅作品非常非常的简单。”
曹轩说道。
“但在作品落于纸面上的那一刻,在对于肉眼所看见事物的简单模仿之外,又是否同样包含着一种精神的追求呢?”
“这样的精神追求又该怎么理解呢?普罗提诺的观点又有什么问题存在呢?”
曹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