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经扭过头和对方对视的几秒钟,他就连续拉错了好几个音符,他扭回了头,紧紧的盯着弦板上加布里埃为他在第一把位上贴上的标记点,用力的和肩膀上的提琴战斗。
对面的男孩等待了十来秒钟,迟迟没等到回应,也没等到顾为经“开始”拉琴。
忽然之间。
他意识到了什么,瞳孔收缩,面露“骇然”的神色,他认真的听着耳朵里不可名状的东西几秒钟以后,整个人摇摇欲坠。
克苏鲁式恐怖的精髓就在于——
当你不理解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可以生活的很开心,很悠闲,一切都很正常。
当你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真相……一切都崩塌了。
这个对音乐充满纯真热情的男孩子,对上了脑电波,听出了耳边的琴声不可言喻,无法直视的真相的瞬间,也受到精神上的魔法攻击。
他把手里的零钱往杯子里一抛。
转身跑到林子旁边,把依旧迷茫着的女朋友一拉,把身下的野餐垫一收,直接原地扛着家当跑路了。
“别问,别听,别想。快润呀,亲爱的。林子里藏着非常可怕的生物……那是一只挥舞着音乐触手的克苏鲁啊!”
——
顾为经在林荫里拉着琴。
他注意到了今天这片林子里经过的行人格外的少,原本不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和草坪上休息的游客,在他开始拉琴十分钟以后,全都不见了踪影。
他告诉自己要坚强。
这就好比是“麻瓜驱逐咒”,他可是大管弦乐团第一小提琴师加布里埃的学生(尽管加布里埃用非常礼貌乃至介乎于恳请口吻,请求他千万不要在外面这么说。)
聪明人才懂得聆听他的音乐。
麻瓜和哑炮通通没这个缘分。
顾为经也不是非要这么富有自我宽慰精神的,他实在没有办法。
伊莲娜小姐始终认为,艺术行业里,压力带来蜕变,困境催生伟大。她就只给了顾为经两个选择——
要不然在学校里的活动区拉琴。
要不然去临近的汉堡城市公园里拉。
顾为经一度盯上牧场后面的动物们,他建议说“听人家科学家说,给奶牛拉小提琴什么的,有助于产奶。”
安娜让他闭嘴,然后把这块自己手写的广告牌塞在了他的怀里。
原本这块牌上面还有一句——“请问,您愿意去为了优美的音乐而做些什么么?”
顾为经研究了片刻。
他认为伊莲娜小姐在阴阳他,坚持下,最终这块牌子上就只剩下了德英双语的“谢谢”。
牧场里的牛宝宝们没有那个福分,接受顾大师的琴音伺候。
大约因为上的是美术学院,而非综合性质的艺术大学的关系,即使这里是欧洲顶尖的艺术学府,事实证明了,学校里拥有顶尖音乐鉴赏魔力的同学还是少数中的少数。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