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以为一切问题都会有答案么?还是你以为我知道一切问题的答案。”
“因为说谎话会遭到惩罚?”
一位同学说道。
“不,不不不,千万别误会。”
柯岑斯摇摇脑袋。
“今天艾德所犯的错误,到底是因为他说了谎,还是因为他不够聪明?这是个两个截然不同的问题。我不能告诉你,说谎话一定会受到惩罚。”
“因为,相同的事情,在整个欧洲艺术界,在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正一遍一遍一遍的发生。”
“艾德并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但他以为自己知道——知道我心中的答案是什么。所以,他急急忙忙的冲上来,生怕奖励被别人所抢走。我在汉堡,柏林,慕尼黑,很多很多地方都做过大小奖项的评委。在这间教室之外,在我所知道的人里,我认为有很多很多‘Artist’,他们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去表达什么,彰显什么。”
“但他们认为自己知道,收藏家想要什么,知道艺术奖项的评委想要什么,知道画廊主和炒作高手想要什么。认为知道哪些是艺术的风口,哪些是资本市场炒作的宠儿,哪些题材能贵上天,所以他们冲了上去。”
“Bingo。”
柯岑斯打了个响指。
“不是所有人都一定会失败的。不,当然不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丢个手表砸,很多人真得到了奖杯。成为纽约曼哈顿区那条坐落各种画廊和艺术中心的艺术长街里,一千个人里真正出头的那个。”
顾为经坐在椅子上。
柯岑斯不光朝着艾德的脸上扔了一块手表。
他的话语也像是鞭子一样抽打在顾为经的心理。
“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去选择诚实?”
他记得曹轩曾问他,为什么想要选择这样的一种画风,去参加新加坡双年展?
顾为经回答是——
“我觉得它很漂亮。”
这话可实在太有年轻人式自以为聪明的滑头了。
什么叫“它很漂亮”。
顾为经是感受到了这种画法的美,为它心动,决定把这当成自己的绘画之道,而选择了这样的画法。
因此对曹轩说——“我觉得它很漂亮。”
还是因为这样的画法近些年国际市场的反馈很好,有了前辈的铺垫,放在新加坡这样的场合,能够讨评委喜欢。
他才说“我觉得它很漂亮?”
曹老没有过多苛责自己,他依然为自己提供了艺术建议,并告诉自己,选择了道路就要走下去。
“我可以告诉你们,九岁的维特根斯坦所得出的答案。”
柯岑斯说。
“这位奥地利历史上最聪明的脑袋之一,在长久的思考之后,对于人生中所思考的第一个哲学问题,他最终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没必要。”
“是的,儿童时代的维特根斯坦经过了研究,观察和分析,最后他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谎是没有任何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