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电话播通的那一刻,马仕三世又开始犹豫了起来,踌躇着他手里握着顾为经的合同。
这是自家画廊最大的优势。
白白扔掉这分合同,未免太难受了。
顾童祥这幅看不明白深浅的沉默路数,反而侧面助攻马仕三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算了。
试探不清楚就不试探了。
倘若真的靠着原来的合同,把顾为经绑在画廊里,不过也就绑个三年的样子,合作不愉快,画廊的资源花的别扭,顾为经带的别扭。
无非双输。
和老东家到最后反目成仇,对薄公堂的案例,在行业里多了去了。
顾为经这么年轻,他无非沉淀个三年而已,马仕三仕签下这份合同之时的期望,绝非是什么沉淀三年。
而绑不住。
一纸合同有何益处?
到时候还不是签个彼此尴尬的仇人出来。
彻底想明白了这一点,马仕三世反而松弛了下来,他爽朗的笑笑。
“之前我们双方拟定的合同,跟一本书一样,太麻烦了。画廊不是会计公司,画廊需要的要的是感性。我们真的需要这样的合同么?条条款款,太让人头大了。”
“我的曾祖父以前说,艺术家和画廊合作,就像是夫妻。最后不欢而散,婚前协议签得再详细,顶多能做的也就是止损。如果能和和美美,婚前协议,签得再多么详细,也不过就是一只空文。”
“充满诚意的誓词比合同更重要。”
“如果你还愿意继续选择马仕画廊,如今的协议是这样的,第一,我们说好的画展,它就是顾为经的了。我无法像你们承诺本次双年展的结果,但我答应你们,无论双年展的结果是怎么样的,马仕画廊都会将为了顾为经在阿布扎比卢浮宫里召开他的个人画展。这个约定保持不变。”
“同时。”
“新的合同将会一份法国式合同。”
“法国式合同。”顾童祥重复了一遍。
“一种约定俗成的合约习惯,法国的法院在艺术家和商业画廊之间做出判决的时候,会较为倾向于艺术家中心主义,且立场会比较倾向于认定代理合同不具有排他性质,也就是非独家代理。”
“按照马仕画廊的惯例,只有两种艺术家在洽谈的时候,我们会使用这样没有强力绑定关系的合同范式,要不然是那些默默无闻的小画家,要不然,是行业最顶级的那些非常强势的顶级画家。”
“约束越少,艺术家自由发挥的空间便越大,无论是艺术上,还是商业上。”
“新合同会非常的简练,只用一张纸,乃至一句话就能写下来——合同期间之内,每个合同年,艺术家需要向马仕画廊交纳三张作品,题材不限,种类不限。同时,所有经过马仕画廊寄卖、出售,以及画廊所组织的画展中的作品,马仕画廊享有30%的代理抽成。”
“除此之外。我不做任何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