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之火?不是么?”
当他身陷其中,被名利场所包围,远方海面的城市霓虹是包裹着他的茧子,但当顾为经斩破茧蜕,抽身于外,远远看过去,那其实是很漂亮的都市海岸线。
它是艺术化的燃烧的云海,又像是无限延伸的梦幻色彩之河。
普罗米修斯可以生生世世的都在云端的宫殿上寻欢作乐,大口大口的痛饮美酒,和宁芙仙子缠绵床榻,做祂那不朽不灭的泰坦古神。但他选择了从太阳神的战车上盗取天火,他选择了被铁链缠绕在寒冷的高加索山巅,被飞来的鹰隼与秃鹫啄食肝脏。
人间的万家灯火之中。
祂从一种意义上的不朽不灭,变成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不朽不灭。
当蛾子不再狂热的向着名与利的火光飞去,当祂飞得更远了一些,当褟的翅膀被普罗米修斯的火焰所点燃,那么也许它也不再是一只普通的蛾子,就算渺小,也是一只渺小的能够发光的萤火虫。
【叮——】
【您刚刚进入了洞察状态,获得了17321点自由经验值。】
顾为经耳边忽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他笑了笑。
转身离开阳台,径直的走出了喧闹的宴会厅,走出了明亮的莱佛士酒店,坐上了一辆等待区的出租车,向着远方开去。
在他的身后。
海水如潮的拍打着岸堤,光彩流溢,如梦似幻。
——
不知为什么,刚刚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狮城双年展的米卡·唐克斯先生回到宴会现场以后,在外人眼中,似是显得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香槟也不喝了,小肚腩也不摇了,既不热衷被别人舔,舔起别人来笑的牙齿数量也有点敷衍。
交际能力明显被在场中像是花蝴蝶一样四处穿梭的老杨压过了一头,连偷偷朝那位法国艺术大师的背影翻白眼的次数,都少了几分。
“唐克斯先生?唐克斯先生?”
旁边的人在叫他的名字,似乎刚刚说了些什么事情,想要得到他的回应,唐克斯回过神来,朝对方努出了一个露三分之一牙缝的公式化的敷衍浅笑,做为公式化的敷衍回应。
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挥挥手示意他要先失陪一下,转过身来,同样也走出了宴会厅,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上厕所的时候。
唐克斯心里依旧想着刚刚他和顾为经的谈话。
“自己大概确实是昏了头。”英伦大叔在心里无奈的笑了一下,刚刚那一刻,他都已经准备离开了,可心下里又怎么都不得劲儿。
像是他转身一走,不是把一个顽固的年轻人抛弃在了阳台之上,而是把二十年前的自己,抛弃在了曾经的太阳地里。
这种感觉让唐克斯不太好受。
心烦意乱之下,他脑袋一热,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回去,戳着那家伙,想要给对方一个机会。
可等此刻胸中躁动的激情冷却下去,唐克斯心中浮现的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心烦意乱了。
会不会太冲动了一点?
万一顾为经的那篇论文真有问题会怎么办?
曾经和他打过招呼,暗示要他小心的“注意一下”顾为经的人,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