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顾为经点点头。
“正如我之前所谈及的,在我心中,卡拉不仅仅是一个人,她更是一种态度。人可能认对,可能认错,凝固在作品的上的态度,她的画笔所表达的情感,却将永存于世。”
低头在手账本上做着记录的安娜勾了勾嘴角。
“哦,怎么说?”
女人嘴里则问道。
“我也是后来,慢慢的才理解的。”
顾为经唇间轻轻吹着茶杯上的热气,“《雷雨天的老教堂》,我在这幅画里,读出了挣扎和反抗。”
安娜的笔尖微顿。
顾为经自姑自的说道:“在我心中——烛光、雷雨以及闪电,它们仿佛是存在在画家笔下的关于命运的隐喻。作品上的光亮,它不仅只是一种带有主观情感的色彩处理方式,它还是燃烧着的,藐视命运的普罗米修斯之火。”
安娜的记录彻底停了。
她并没有抬头,依然把目光隐藏在阴影中,声音中听不出态度情感。
她慢慢的问道。
“你是这么想的?顾为经。”
“是的。”
顾为经忽视了安娜嘴里称呼的变化,继续说道。
“很复杂的情感……很复杂。”女人缓缓的说道:“通常来说,印象派作品以笔触充斥着画家个人的主观态度和对这个世界的呼唤而闻名于世,但纵然如此,想要在一幅画上解读出如此复杂杂糅的情感,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是不容易。”
顾为经完全赞同对面女评论家的观点。
既使他拥有书画鉴定术做为辅助,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对那幅画的理解远远没有那般深入。
顾为经是在论文已经交稿后的几个月里,随着一幅又一幅的《雷雨天的老教堂》的揣测与临摹,直到他站在西河会馆里,太阳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彻彻底底的领悟卡拉那幅画的真意。
有些特殊的画,它不是画给所有人的,它是画给特殊的人的。
画给有共鸣的人的。
茫茫的宇宙中,在这一刻,能同时调到相同的电波频段,心有灵犀的人。
它考验一个人的艺术鉴赏能力。
它又于一个人的艺术鉴赏能力的高、低没有任何关系。
它只与了解相关,与心相关。
——
“只有完全理解,才能学会倾听。”——德·海德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