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包车略微震动了一下,女人就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先生,我不是故意撞上来的。来我这里坐一坐——”对面的女人明显属于被人欺负惯了的类型。
被撞倒以后。
还没等车夫说什么,她就自己道歉着从地上伏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用手抹着衣服上的泥浆,一边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看相貌。
她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并非东夏人,而是一位东欧的老舞女。
民国魔都是东亚的贸易枢纽,风情产业也是很国际化。
俄国人,法国人,逃难的犹太人……
舞厅里什么样的姑娘都很常见。
准确的说。
姑娘这个词应该不太合适。
女人的脸上,被扑了厚厚一层香粉。
但惨白的干面粉一样的劣质香粉完全无法掩盖她的衰老。
老画家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的眼侧和嘴角都有蛛网般延伸的鱼尾纹。
乱糟糟的头发中,有几根发丝已经开始变白了。
从外貌上来说。
这个想要在揽客的女人,有可能已经要比自己徒弟曹轩的母亲的年纪还要大了。
四十五岁,或者五十岁?
没准对方的真实年纪也有可能比老画家所估算的小一些。
苦难又艰辛的生活总是能过早的催熟一个人的年纪。
贫穷的顽疾是不国籍,不分年龄的。
上海王的太太今年快要六十了,依然是社交场上人人称颂的贵妇人,报纸上长篇累牍的报道,她上午出席酒会,穿了什么什么样的新潮礼服,晚上和市长的宴会上,用了哪几件首饰。
无时无刻不在聚光灯下,引领着上海滩的时尚风潮。
而三十岁的女工,农妇,已经像是一个六十岁老太婆一样,手脚粗糙的没有办法看了。
女人除了沧桑之外,给老人最显著的感受就是瘦弱。
整个人瘦巴巴的瘪进去,一个火柴棍一样的脖子顶着脑袋,暴露的衣裙下摆下架着一双鹭鸶鸟般细长的罗圈腿。
因为长期的饥饿和皮肤病,腿上的皮肤有点浮肿,还长着一片一片的小脓包。
民国时期,魔都的青楼楚馆很是发达。
除了百乐门,仙乐宫这些西洋的舞厅,还有清吟小班、秦淮笙歌,珠帘十里这些不同流派的玩法。
正式的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