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大单于:从今年秋天开始,一定要坚持不懈的派兵侵扰雁门、上、代等郡。”
“——就算抢不回一粒粮食、一个奴隶,也一定要把汉人的马苑摧毁,将汉人的马匹抢走。”
“若不然,真要让汉人——尤其是像程不识那样的汉人,也拥有一支数万人规模的骑兵······”
就这样,思虑重重的兰且屈难,身形渐行渐远。
而在兰且屈难身后——长安北二十里亭,刘荣却并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空手而归的匈奴使团身上。
仅仅只是余光撇了一眼,刘荣便深吸一口气,擒着一抹似是已嵌入脸上的淡淡笑意,略带唏嘘的发出一声轻叹。
“卿,远来辛劳。”
轻声一语,惹得程不识略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刘荣又稍昂起头,对不远处,同样低下头去的北地将士朗声道:“诸位将军,远来辛劳!”
便见众北地将士应声低下头,人群中,甚至开始响起抽抽嗒嗒的哭泣声。
而在人群最靠前的位置,程不识早已是恨不能用下巴戳穿胸口;
最后实在是没脸继续站着,索性就是跪倒在地,满脸羞愧的对刘荣拱起手。
“败军之将,怎敢劳陛下万金之躯,出长安以亲迎······”
程不识此言一出,身后众将士这才稍止住哭声,半带屈辱,半带坚毅的抬起头。
虽然依旧没人开口说话,但光是看这些铁血儿郎们写在脸上的刚毅,便不难看出他们的盘算。
——此来长安,北地郡守程不识所部,没有任何人,是抱着受封得赏的打算。
汉匈朝那一战,汉家光是战殁阵前者,便有足足两千三百余人!
再加上那些负伤不治者,此战,汉家阵亡不下四千人!
反观斩获——截止程不识率领将官代表,从北地出发入朝述职,共收集到匈奴收集,区区八十一颗······
来之前,大家伙都想好了。
一旦传出陛下要责备,甚至治罪于将军的消息,大家伙儿就一起去北阙,哪怕拼着前程乃至身家信命,也得为程将军求求情。
底下的卒子们不知道程将军的好,错把李广当成宝,还说什么‘宁为李将军之卒,不为程不识之将’之类;
但这些个中层将官,却是看的再清楚不过。
就拿此战来说,但凡换做其他任何一位成名已久的大将,汉家不死个万儿八千人,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朝那塞!
若是换做那李广?
嘿!
死个万儿八千人,不过顺手的事儿!
甚至很有可能死了这么多人,朝那塞照样还是要丢。
所以,凡是参加此战的北地将士,心里那都跟明镜儿似的;
——此战,活着走出朝那塞的每一位汉家将士,几乎是人均有至少半条命,是程将军救回来的。
诚然,此战伤亡惨重,又斩获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