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人比她离开之前又多了不少,有生面孔,有熟面孔。
在看见她后,纷纷投来目光。
每个人各怀目的,眼里深处看不见悲伤,包括她这个亲生女儿,全然都是怎么算计别人。亦或者要改投哪个阵营,确保改朝换代后,自己还能从中获利。
林念禾想,这大概也是陆建林的报应。
健康的时候从来没用真心对待过别人,所以现在也没人真心实意地替他感到难过。
宋特助上前,跟她介绍来的众人,末了,体面道,"他们都是关心老陆总的情况。"
林念禾嗯了一声,抬眼看向那位股权第二的董事会成员。
按照她的辈分得管对方喊一声陈叔
叔。早前他和陆建林一起打拼,所以积累到今天,除开陆家,他手里握着最多的股份。
陆建林手里的股份一旦稀释,对方或许会摇身一变,变成第一股东。
她一一上前打招呼,有些年纪大的,都派人送回家。安抚完一圈众人的情绪后,自己累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念禾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她低眼沉默地看着医院地砖的瓷缝。
直到视野里出现一双男士皮鞋,林念禾顺着裤脚往上望。
那一瞬,她看见霍锌眼里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有心疼,有生气,更多的是藏在眼里的爱。
"吃饭。"
他赶过来时,猜到林念禾肯定没空吃饭,于是让家里阿姨准备了两份送过来。
她接过他手里的打包盒,浓郁的饭菜味道冲淡鼻腔内的消毒水气味。
霍锌帮她打开,将筷子递给她,"先吃饭,吃完再说。"
另一边小霍坐到她的身侧,捧着同款饭菜,罕见地没出声呛他。
四个小时后,
手术结束,陆建林被转进icu病房。医生下了一张病危通知书,并告诉她,手术很成功,但术后颅内感染的可能性极大,他的情况不太好,很有可能挺不过今晚。
林念禾隔着重症室的玻璃,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插着管,连着呼吸机和各种各样的生命检测仪器。如同一段枯木,灰败苍白。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有力气地骂她孽女,劝她不要吊着霍锌。短短几天,就倒下了。
她不想在医院过夜,又等了一会儿后,就回家了。
林念禾到家就开始给苏荥打电话,公关部新写的稿子她一一都过目了,写的都一般,不够煽动群众。
通稿的重点在于大肆夸耀陆建林的无私,作为民营企业家,在改革开放中,率先以身士卒。良心企业家,出身草根,一脚一步地发展企业。
她一边在阳台来回走,一边说,"我爸前几年不是从拍卖会上高价买了个文物回来,捐给博物馆,你让他们写几个关于这个的稿子。到时候别用官号发,找水军,尽量装的像点,也别整多,舆论起来了,就见好就收。"
"辛苦你们了,财务部门那边今天的加班费按五倍算。"
"没事,我情绪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