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想了想,此事在村子里风言风语不少,若在今日两家有个定论,对村里也算一桩好事,于是笑呵呵点头应了。
既是晚上要留下来,那便刚好在刘家吃顿晚饭,刘继宗几人将村长带到堂屋桌子上,兰知和满夏忙前忙后,准备好碟子筷碗,摆饭上菜。
锅里煮着饭,灶上温着菜,唯独不见许斯年的踪影,满夏回想了下,发现从他回家,都没见过人,不会是回来的路上被陈家人偷袭,砸晕在哪个犄角旮旯了吧?
想想又不对,这满桌的饭菜明显是他的手艺,色香味俱全,家里的人是做不出来的。满夏有心想问下许斯年去哪儿了,但家里人都忙前忙后的,他也找不到机会。
堂屋里,村长端坐在桌上,看着面前的碗碟连声道:“够了够了,莫再上了。”
兰知笑了笑,放上一碟子卤猪耳丝,说道:“最后一道了,没了没了。”
刘继宗和刘大山陪着村长吃了几口酒,用了一碗饭后,村长就推脱着饱了饱了,不肯再吃。
做农活的汉子,吃那么点哪够饱腹?
“你瞧村长这个人精,饭都不肯吃了,恐怕是不肯多承咱家人情,就怕吃人的嘴软!”兰知悄悄和满夏道。
满夏筷子戳在米饭上,力道大的都快把陶碗戳破了,抬头望向兰知,可怜巴巴道:“阿爹,等会儿他们要谈什么呀?”
兰知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劝道:“放宽心,左右不过是和陈家说清楚,咱们两家先前定下的约定不作数了,各自婚嫁,两不相干。”
满夏心惶惶的,追问道:“可……可陈明远毕竟是秀才。”
“秀才怎么了?”
满夏噘着嘴,神情低落:“我要是能嫁给秀才,族里应该也能得不少好处吧?”
“怎么突然想到这些?”兰知用筷子捡起一块肉,夹到了坐在灶台下面的满夏碗里,跟他接着讲道,“你嫁给秀才,族里能不能得到好处还未知,但若是族中有人逼嫁,你爹和我就敢挨家挨户上门劝族人改主意。”
满夏苦瓜脸:“阿爹,你快别说了,你越说我越觉得族里要把我卖了。”
兰知“扑哧”一声笑出来,凑到满夏耳边跟他悄声透了底:“莫担心,你大哥有卫所的关系,咱家不怕他一个秀才。”
“啊?咱家还认识这样了不起的人!”满夏眼睛噌得一下亮了,“那看来我是真不用嫁了!”
虽然他最近这段时间在外面耀武扬威的,但其实心里慌得不得了,村里风言风语听了不少,虽然大多数人都在放屁,造谣说是他扒拉着陈秀才。
但有一点大家说得是对的,庄户人家出一个秀才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也没有人愿意去得罪一位年轻有为的秀才。
满夏心稍定,又转而问起许斯年,兰知眼神变得奇怪起来,看了一眼满夏,才道:“他去请陈家族人了。”
原来是这样,不是被打昏在哪儿了就好。
天色渐晚,堂屋内的饭菜被撤了下去,兰知添了茶水,摆了一盘过年剩下的甜果子。
院门外传来动静,满夏站在屋内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看,月光下,许斯年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串陈氏和刘氏的族人,其中有些人年纪大了,脚步颤颤,由家里后辈搀扶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