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霄看了一眼姜歌云,没有说什么。
无人阻拦,姜歌云倾身,虚虚按住江渝的手臂,关切道:“想必这伤就是元凶,夫人可否告知这伤的由来?”
江渝犹豫片刻,道:“实不相瞒,这伤是为了供神。”
姜歌云追问道:“可是那山神?”
江渝点头:“庄中众人都知道的,那山神虽灵验,却需要血祭,我……妾身之前的三位夫人,皆是因血祭亡故……”
原来如此。
姜歌云问:“今晨五夫人因我的话而动气,可是因为这个?”
江渝不自觉地绞了绞手帕,道:“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她和枝娘来得晚,想是不曾接触过这些的,她动气应该……”
说到这里,江渝瞄了一眼姜歌云,见她神色如常,放松了些:“想是她觉得姑娘的话晦气。”
姜歌云皱眉,向江渝确认:“她不知道?正因有夫人在,五夫人才得以安全吧?”
江渝犹豫片刻,未作回答。
姜歌云继续道:“那她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人应当知道自己的生命为何延续,若她因所谓不忍、不愿无法接受事实,那她也不该接受这份馈赠。”
江渝闻言,急切道:“不、不是的!这是我自愿的!”
姜歌云问:“杀人犯不因被害者之自愿而脱罪吧?”
旁观许久的裴雪霄道:“非也,《周律疏议》贼道篇有言,亲属代乞可减免刑罚,更遑论被害者本人之自愿。”
姜歌云沉默。
她在说定罪,谁说量刑了?
和法治落后的地方真是无话可说!
“况且,”裴雪霄看向姜歌云道:“将此事解释为‘杀人犯’与‘被害者’,并不合适。”
确实,姜歌云心中认可。
可裴雪霄这话多少有些不看场合。
例如谢既明,显然已看出姜歌云在套话,很是配合,时不时捧个哏。
不对呀……按理来说裴雪霄也一定可以领会,怎么突然发难?
这一打岔,江渝从姜歌云构筑的语境中脱离,惶然片刻,终是冷静道:“是的,也请诸位不要告诉她们……”
江渝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平复心情后,她对着三人道:“几位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