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善咬牙撑着青石地砖,一副疼惨了的模样,怀中照旧护着桂树枝。
李道玄见此,缓缓收了剑,看似放松了警惕。
怎料这时周知善突然暴起,人转了个向,背对着他,借臂力撑着刀柄反手往身后人的腹部刺去。
李道玄丝毫不慌,略微俯身,屈臂去挡袭来的刀。
刀在银色护臂上擦出一阵耀眼的火星子,划破了沉寂的夜色。
最终周知善被人一脚踹翻扑倒在地,怀中桂树枝也被人从臂弯抽走。
周知善瞳孔泛红,目眦欲裂道:“还给我!”
李道玄眯眼道:“还给你?”他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悠悠吐出二字:“做、梦。”
他饶有趣味把玩着半死不活的枝丫,道:“今晚这把火烧得‘不错’,不如,让它代你尝尝被火烧的滋味。”说罢,他指尖窜出一团蓝焰,眼看就要烧到桂树枝上。
周知善目光越发惊恐。
李道玄最擅长杀人诛心,以及……玩弄敌人。
他回味方才一刀砍在护臂上的力道,以及周知善出招时的方式,扬了扬下巴,道:“扬州长史随行二十一名随从全部暴毙,你却对外宣称他们是因剑伤而死。”
“可我看着,怎么像是刀伤所致?”
周知善猛然瞪眼死死盯着他。
“其中二十名死者致命伤口在脖颈处,皆被一刀抹喉,因失血过多而死。”
“余下一人却不同,他掌心有厚茧,手臂、腿部、腹部肌肉紧实,体型高大,显然是常年习武之人,他的致命伤在腹部,被人一刀贯穿。前腹部伤口略低,后背高出一些。”
若方才周知善偷袭得逞,此刻在李道玄身上的,便是同款刀伤。
“还有,此人小腿肚处因受外力导致胫骨断裂,死状倒是契合你刚才的手法。”
显然周知善自知不敌对方,假意认输,趁对方松懈之际再出其不意一招毙命。
周知善听后面色狰狞,他破口大骂道:“无耻小人,你敢诈我!”
李道玄说:“若非你自己早先暴露,本——我又何须试探。”他漫不经心道,“不妨好好想想,你拔刀的时候使的什么姿势。”
周知善瞳孔骤然放大,脑中不可遏制地回忆起几个时辰前,他用单手毫不费力将入地三分的玄刀拔起,拇指朝上。
他会武一事,就是在此刻暴露的。
“若非习武之人,可不会同你一样,用这种姿势——”
单手借力,拇指朝上。
寻常人要想从地上拔出此刀,通常是拇指朝下,借脚力反将玄刀拔出,且要废一番力,而非周知善这般,单手轻松抽出。
周知善自嘲一笑,“所以你就是故意挑衅我,引诱我前去拔刀,好计谋!”他脸色一沉,又高声质问,“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这句话,应当是我问周明府才是!”恰逢此时,院门砰的一声被人拉开,少女披着宋玉溪的披风悠悠走出,瞳中一片愠色。
走到李道玄跟前,见他手中燃着专驱妖邪的符火,沈情心道:“这坏家伙又在糊弄人。”
她扯了扯嘴角,转而一把抱住李道玄,“若不是我的好四郎身手还算可以,今夜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就要阴阳两隔了!”
“呜呜呜——”她将软乎乎的脑袋埋在李道玄臂弯,装模作样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