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不清此刻何种感受,赵弛继续干活。
只当喂了只野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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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把整碗面吃干净,一瘸一拐地拖着腿站起来,走了。
再回来时,没立刻往石头底下钻,春寒料峭里,身子打摆,不住哆嗦,慢慢走到面摊门外徘徊。
赵弛正在剁肉,看见他,问:“什么事。”
乞丐吓一跳,嘴上没吭声。
赵弛怀疑对方是个哑巴。
乞丐举起手里的碗,将碗小心放在栅栏上。
接着跪在泥地里,朝赵弛的方向磕了个头,扶起左腿,踉踉跄跄地离开。
赵弛绕过灶台,出去一看,豁然明了。
栅栏上摆放的碗很干净。
原来小乞丐刚才捧着碗,不是离开,而是去找水洗碗了。
三个村子有一条河流环绕,普通人从面摊走过去,约莫一刻钟左右。
乞丐腿脚不方便,又怕生,一段路遮遮掩掩,还摔进水坑,折腾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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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赵弛煮面,比往时多盛一份。
两名从县城做活儿回来的村民就着汤水吃包子,见他端着面走出去,疑惑道:“赵哥去哪儿?”
直到看见乞丐把碗捧走,继而咋舌:“这乞丐在石头底下藏了几日吧,前天就看到了。”
“赵哥心肠真好,还管乞丐吃饭。”
“要我说就别管,这伙人养不熟,还浪费粮食。”
灾荒频繁的年头,人命如草芥,尤其是普通老百姓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赵弛坐在另一张空桌上吃今天的晚饭,对村民的议论不置可否。
等人都走了,他收拾碗筷,见那乞丐捧着碗准备离开,突然开口:“过来。”
乞丐吓一跳,抱着碗,犹犹豫豫地走到面摊外头。
赵弛指了指角落,那里有一口用石砖围起来的井。
“井里接水,不用去河边。”
乞丐点点头。
乞丐洗碗的时候,赵弛回屋,翻遍几身衣物,勉强挑出一件不合适的旧棉衣。
他递出棉衣,让对方拿着。
乞丐连连晃手,脑袋左摇右晃,头发像摆来摆去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