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声密密,室内油灯昏黄。
留下?
乞丐呆呆的,不敢深想。
可听男人要他坐下,便乖乖坐好。
并着膝,因为左腿有疾,微微弯曲,姿势与常人比较,稍显奇怪。
他略为无措,不安地绞着细瘦的手指,而后放在膝头,模样老实而乖顺,只盯着手指头,默默迎接男人投来的目光。
须臾,涌出几分赧然和自卑,脑袋越垂越低。
乞丐洗干净的头发微湿,半黑半黄,像一截营养不良的草。
赵驰定睛望着:“我叫赵弛,”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迷茫,眼神闪过空白。
见状,赵弛皱眉:“无名无姓?”
见乞丐依旧怔怔,继而一想:“还是忘了?”
说罢,心里已有揣测。
少年岁数不大,许是流浪已有数年不止。
年幼辗转,吃太多苦头,又无人交流,日子一久,言语能力退化,过去的经历太苦,潜意识便选择遗忘。
还有一种可能,他的确记不清楚了。
乞丐轻轻揉了揉眼睛,疲倦不已。
可他此刻不敢懈怠,整个人紧绷,像一根拉直的弦,努力支撑着细瘦的腰杆。
赵弛转身,从灶台上盛出一碗姜汤。
汁水泛光,热气源源漂浮。
他推了过去;“喝一碗,先驱寒,再好好睡一觉。”
又把剩下的两包子取出,让人先把肚子垫实。
乞丐始终瑟缩。
好半晌,才伸出颤抖的手指捧碗,就着姜汤吃包子。
他脸庞尖小细瘦,低头时,碗比脸还大,几乎可以盖住。
雨声密密疏疏,小屋如海域里一片安全的岛屿。
乞丐轻轻揉眼,心口酸胀。
他冒雨赶路,又在山里呆了一日,早就撑到极限,不一会儿,听着水声陷入呆滞,眼皮摇摇欲坠。
身子一歪,被赵弛眼疾手快地扶稳,将他引至铺好的被褥面前。